vip病房里。
消毒水的气味渐渐被婴儿的奶香味冲淡,陆景炎坐在病床边的休息椅上,已经三天没合眼。
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斜切在他脸上,映出眼下青黑的阴影。
胡茬刺破白皙的皮肤,在下巴上投出青灰色的阴影,倒是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烟火气。
顾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见这样的他——
衬衫领口皱得不成样子,领带早不知丢在哪里去了,袖口卷到肘部,露出手臂上淡青色的血管。
他正用棉签蘸着温水,轻轻擦拭女儿的掌心,动作格外轻柔。
棉签碰到婴儿细嫩的皮肤,感受到蜷缩时,他的睫毛就会颤动一下。
“怎么还不睡?”顾清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
陆景炎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像被抓包的孩子般迅速放下棉签“我不累。”
可话音未落,他就打了个哈欠,仰头时露出下巴底下冒青的胡茬子。
顾清忍不住笑了,伸手去摸他的脸“骗谁呢,都长胡子了。”
陆景炎顺势将脸埋进她掌心,像只撒娇的大猫。
女儿这时候发出哼唧声,他立刻转身查看,原来是襁褓松了。
他重新将小被子裹紧,指尖掠过婴儿脚踝时,小家伙突然蹬了蹬腿,把他逗得轻笑出声。
“饿了吗?”他转头,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妈妈她们炖了鸽子汤送过来,看你刚睡着,就没叫醒你,给你温在保温桶里了。”
不等她回答,陆景炎就已经起身去调床头摇高,动作熟练得像是演练过千百次。
顾清看着他眼下的乌青,突然想起昨夜听见的动静。
凌晨三点,她半梦半醒间,看见他抱着女儿在落地窗前踱步,用俄语轻声哼着摇篮曲。
歌声轻柔磁性,带着令人温暖心安的魔力。
“先去把胡子刮了吧。”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触到他皮肤下凸起的骨节,玩笑道“这样邋里邋遢的,我和宝宝可是会嫌弃的。”
陆景炎低头望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她掌心的纹路。
病房暖黄的灯光落在他青黑的胡茬上,将眼底的温柔染得缱绻缠绵“那我可得好好表现,免得被家里两个小公主开除。”
说着,他倾身,带着胡茬的下巴轻轻蹭过她发烫的耳垂。
“不过在此之前——”他的声音压低,裹着沙哑的笑意“是不是该先给我个整改奖励?”
说罢,牵起她的手,低头在她手心落下一吻。
顾清的指尖还停留在他手腕的骨节上,忽然被他带着胡茬的下巴蹭得发麻。
在她猝不及防中,陆景炎的手掌已经托住她的后颈,带着雪松气息的吻铺天盖地落下来。
三天未刮的胡茬带着点粗粝感,印在她柔软水润的唇瓣上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
顾清忍不住轻呼一声,下意识推了推他的肩膀,指腹触到他衬衫下凸起的肩胛骨——比从前瘦了许多。
这个念头刚闪过,察觉到她走神的陆景炎舌尖叩开她的牙关。
顾清的脑子里的思绪自然都变得七零八碎了。
“陆景炎……”她轻声抗议,却被他用炽热的吻堵住余下的话。
女儿在婴儿床里发出哼唧声,让她猛地回神,伸手去推他的胸膛。
他却轻轻咬住她的下唇,厮磨着不肯离开,直到她的指尖攥紧他的衬衫领口,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他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过她的鬓角。
“奖励收到。”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带着得逞的笑意。
顾清睁开眼,就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色。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下巴,触感扎得掌心发痒“快去刮胡子,不然真的不让你抱宝宝了。”
他抓住她捣乱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指腹擦过她无名指上的婚戒“遵命,陆太太。”
“但是得等一下。”说着,陆景炎已经将枕头垫在她腰后,小心翼翼地扶她坐起“先喝口汤,医生说要趁热。”
保温桶打开时,蒸腾的热气里混着红枣的甜香。
陆景炎舀起一勺,吹了又吹,才递到她唇边。
顾清喝到第三口时,发现他的目光始终停在自己脸上,眼神专注又温柔。
“看什么?”她轻声问。
他伸手替她拂开额前的碎发,手掌捧着她瘦削的脸颊“看我的两个宝贝。”
恰时,女儿突然在婴儿床里发出响亮的啼哭。
陆景炎立刻放下汤碗,三两步跨到床边。
他熟练地抱起孩子,解开襁褓检查尿布,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哪里还有初见时的笨拙。
“是不是尿了?”他轻声哄着,指尖捏着湿纸巾的动作极轻“爸爸在,不怕。”
婴儿的哭声渐渐变成委屈的抽噎,他便将她竖抱起来,轻轻拍着后背,温柔地安抚着。
顾清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从刚怀孕不久,陆景炎便每晚都抱着育儿书,说是要提前预习这一课题。
那时他总说“我学不会怎么办”。
可现在,他在用行动证明。
爱,从来不需要刻意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