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2 / 3)

起那只空着的手,用轻薄衣袖无济于事地挡着头,在原地急得团团转。“伞呢伞呢!”

下人们还未等她吩咐,已经跑着去马车上拿了,他们模糊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如帘如幕的暴雨中。

正当明素簌在雨水中半眯着眼,四处张望,试图找一处繁密的树下暂时躲着时,她另一只手却被猛地一拉。

“距离不远…干脆我们跑回去。”

蔺昭淮带笑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暴雨声中,不甚清晰,却仿佛穿透如千军万马奔腾的雨声,激荡着她的耳膜。

然后她就下意识跟着跑了。

清凉的雨水迎面冲刷在她脸上,眼前视线一片模糊,唯余拉着她的绯红身影。他行进从容,带她朝着不远处目的地跑去。所以,他怎么看得清路的?明素簌不合时宜地想着,分明白天,她还感慨,没见过蔺昭淮迈步跑起来。如今倒隔着雨幕,目睹他跑动的模样。周遭充斥着雨水砸落之声,但又仿佛万籁俱寂,看不见、听不见其它。她的目光,完全聚焦在这抹绯红上。

好似凌厉的朱笔,划破被雨笼罩的浊世。

等明素簌回过神,他们已经冲进屋子里,蔺昭淮正把门合上,将倾盆大雨隔绝在外。

隔着门,激烈巨响的雨声顿时变得沉闷,眼前模糊不清的世界也逐渐清晰。屋内的清越和玥青见他们回来,忙递上毛巾。他们接过,打算自行擦拭,她们两人便转身去耳房,为他们寻出更换的衣裳。屋内再次只剩两人,除却窗外噼里啪啦的雨声,便再无响动了。“终于.……”

明素簌长舒一口气,解开发髻,擦拭着头发。她脸上着点点雨珠,睫毛上也湿漉漉的,发丝湿润,贴在白净的脖颈上。虽然看上去有些狼狈,但她成功躲开雨势,眸中闪着喜悦。蔺昭淮动作更快,一进屋便急着擦拭,如今已经拾掇好自己,唯余身上湿透的衣服还未换下。此时,这身绯色的锦袍已然浸湿,变得深红。他弄得差不多了,才停下手,略略看她一眼。然而“砰"的一声,惊破屋中沉寂。

蔺昭淮好似撞倒了什么东西。明素簌抬眸看去,原来他胳膊肘一拐,将桌上的砚台抵下去了。

她咧嘴一笑,揶揄道:“被雨淋了一通,脑子也跟着不清醒了?”蔺昭淮遥遥望她一眼,随即移开目光,似有几分慌乱。他垂眸看着地面上的砚台,答非所问道:“抱歉。我去别处,你在这里收拾就行。”

言罢,他捡起砚台,放回桌上,随后匆匆带走一把伞,推门而出,还不忘合紧门。

明素簌看着他转瞬离开的背影,颇为不解。这么不禁说?平日蔺昭淮可不是这样。

难道是急着去更衣,生怕它被雨水泡坏了?方才在雨中奔跑时,倒没见他这么爱惜这身衣服。

她懒得深究,继续慢吞吞地擦拭着头发。

然后她无意中朝下一瞥,看见自己湿漉漉的衣裳。“‖″

这是一件轻薄的素白夏衫。乃是她在碧园更衣时,随意挑的一件,看起来不那么贵重。但毕竞出自太子名下的园林,哪怕再普通的衣裳,用料都是极好的穿着柔滑细软,透气舒适,轻薄但是遮光,正适合夏日穿。前提是它没被打湿。

眼下,夏衫被雨水浸湿,紧紧贴在她肌肤上,加之它本就是素白,所以……朦胧可见衣下的肤色。从匀称的锁骨往下,到她内里的主腰之上……皆一览无余。

明素簌顿时涨红了脸。

之前在朦胧的雨幕中,任谁都看不清这些细枝末节,但回屋后,还有什么看不到的。而屋中之人…除了玥青、清越,就剩他了!难怪刚才蔺昭淮那个样子,他肯定是看得明明白白……救命……清越和玥青怎么不提醒她一下……不对,在她们看来,她跟蔺昭淮是夫妻,好像没有提醒的必要……算了,暂且不怪她们。那她该怪谁,她自己吗?不行,她要怪蔺昭淮。方才他都看多久了…应该,只有一眼吧,应该吧?她不确定。此刻,明素簌绝望地捂着脸。这是什么尴尬至极的糗事!至少,她今天决计不敢再见蔺昭淮了!

“咚咚咚。”一道轻轻的敲门声,让她勉强恢复常态。“请进。”

原来是清越和玥青,她们拿着干燥的新衣。“我先去沐浴。"明素簌见她们过来,起身吩咐道。刚被雨淋过,还是得先用热水洗去污浊。

不久后,见她沐浴完毕,两人便拿着衣服,正欲给她换上。明素簌僵硬地配合着她们的动作,面色泛红,仍沉浸在方才的窘迫中。“姑娘可有什么不适,"玥青关切问道,略带疑惑,“难道刚才淋雨,您发热了?”

按理说,淋雨受凉,症状也不会来得如此快。何况这是夏日,姑娘一向身强体健,不该轻易受寒。故而,玥青有些疑惑。“没有,我很好,"明素簌摇摇头,深吸一口气,试探着问道,“蔺昭淮他……出去后什么样?”

他是幸灾乐祸呢……还是像她一样害臊呢……还是……不对,她关心这个作何。

她已经打定主意,今日不会再见此人了。

“姑爷他看上去和平日一样,"玥青如实答道,“只是方才,他嘱托我们给您传个话。”

“什么话?”

是道歉,还是对她淋雨表示关切?

若是话说的好听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