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皮下,然而他的皮下没有血肉。风刃紧跟着扎下来,阿聪旋身而起,劈刀斩向周雅人,刀势披靡,狠厉异常。
周雅人奋力掀动扇面,疾风骤起,将院中树叶一撸到底。周雅人一翻扇面,青衫被劲风撕扯地猎猎作响,满院叶刃撕裂空气,如箭镞激射,切着四溅的血线钉进树干、砖隙或泥土……
于和气一低头,就见数片叶刃扎在脚跟前,绿叶上抖落着斑斑血丝一一那不是血丝,是差点攀上他小腿的血线虫。
陈莺连退带躲,还是被两片叶刃割伤了脸颊,她抬手一抹,盯着指尖的血痕沉了脸。
“砰”的一声。
陈莺抬眼,就见阿聪整个人狠狠砸在门墙上,她气恼道:“你不是要手刃仇人吗,而今他就在眼前,别说你打不过他!”周雅人蹙眉,不明白陈莺此话何意?
仇人?指的是他?因为他刚杀了巨蟒?还是之前在河冢结下的梁子?毕竞他当时在河冢杀了几只罔象。
但都无所谓,时间紧迫,他跟这些披着人皮的罔象没什么可细究的,杀便杀了。
痣师在北屈放血蛭,就是为了让罔象披着人骨皮衣混迹于世,像这个阿聪一样,以便陪她四处作孽。
罔象和独师,绝不能容于世,都该杀,何况她们还对陆秉全家下毒手。周雅人蓄风力为刀,猛地劈向檐下的演师。阿聪足下快如疾电,伸胳膊一揽,安然无恙地将陈莺带到一旁,他刚要回身,第二记风刃朝着后脑劈来。
阿聪纵身一跃,风刃堪堪从肩头斜劈而过,将身后的青石地砖切出一道深壑。
阿聪反手拼刀,就听虚空中折扇倏开倏合。锵锵锵之音不绝于耳。
用以抵挡风刃的刀锋缺了口,横挡身前的刀脊几乎割进胸口。陈莺眼看阿聪渐渐处于下风,转身便跑,谁知一道风刃破空杀到身前,阻了她去路,陈莺盯着面前的刀痕,立刻调转方向…阿聪刀锋贴地斜扫,铲起蟒血泼洒向周雅人。黏稠的血虫抛洒在半空,像万千根相连缠绕的红色丝线。周雅人揽狂风卷扫回去,兜头泼到阿聪身上,那张铁面瞬间猩红一片。数十道风刃来势汹汹,阿聪仓促抵御,横挡的长刀在胸前斩断,他整个人震飞出去,后背砸在屋脊的角檐,支撑他的脊骨咔嚓断了。这是一把不属于他的骨头,即便砸断了,他也感觉不到丝毫痛苦。只是皮囊被尖锐的屋檐擦破一道大口子,不断有液体从破口处渗漏出来。罔象无形无态,不过是一滩随波逐流的水液,只能依靠尸囊衣撑出个“人样”。
阿聪攥紧那柄断刀,虎豹一样从地上弹跃而起,决意跟周雅人拼个你死我活。
“别找死!“陈莺及时冲出,拦腰将阿聪推撞出去,也将他从周雅人那记风刃下狠狠撞开。
陈莺觑准方位,这一下直直将阿聪撞进院角那口水井中!“噗通”一声,于和气扑到井边,没来得及阻止,就见铁面人咕咚咕咚沉了底。
陈莺因跑得太急,又为了躲开风刃,途中左腿绊右脚,重心不稳地摔倒在地。
且听“噌"地一声脆响,头戴的发簪被风刃击落,缕缕断发轻盈地飘散落在地。
等陈莺披头散发抬起头时,周雅人已经朝她踏步而来。这几个小子和瞽师突然杀上门,她没来得及做任何防备。这些人装模作样的看似收胎,但她非常清楚,周雅人是为陆秉而来。就在周雅人即将对她下杀手的瞬间,陈莺陡然脱口:“陆秉中了演术!”周雅人蓦地一顿:“什么?”
“而且命不久矣,只有我能救他。"陈莺当然知道怎么稳准狠地拿住别人死穴,她盯着周雅人,咧开嘴角说,“要杀我吗?那你可想好了!”她知道,周雅人对她下不去手了,因而有恃无恐道:“反正要死,我不介意拉着他给我陪葬。”
“你一一"于和气听了她这番言论,差点怒火攻心。连钊一直扶着闻翼,绕开满地血线虫,质问地上的陈莺:“陆捕头在哪里?”
“在这里!”
众人闻声回头,就见一个干瘦黝黑的少女拉开偏屋的房门冲出来。秦三盯着周雅人,这一刻心心酸苦楚泛滥成灾,她好似看见救赎,瞬间泪流满面:“公子,陆捕头在这里!”
周雅人其实早就听见了秦三和陆秉的声音,这方院子里,半点声息都瞒不过他的耳朵,所以他根本没有询问陈莺陆秉是死是活,或者身在何处。他自踏入这间院落,就知道陆秉活着,并且身在这处偏房内。因此其他几间屋舍门窗都遭到了破坏,唯独这间偏屋,一砖一瓦都未曾缺漏。他听见陆秉的声音极其虚弱,显然身负重伤,并且难以支撑,才会对秦三说出那句:“你扶,扶我过去。”
而就在方才,周雅人准备取痣师性命之际,他听见陆秉虚弱地对秦三开口:“别告诉他。”
秦三问:“什么?”
“我受的这些伤,别告诉雅人。”
伴着演师那句“陆秉中了痣术”,周雅人蓦地顿住了,陆秉一定是怕他因为这件事受瘐师胁迫吧。
周雅人蹙紧眉头,几番强忍,才能摁下心口翻涌的杀意,转身朝偏屋行去。秦三只觉一阵疾风从面前撩过,再回头时,周雅人已经在硬榻前俯下了身。陆秉骤然看见一道青影闪进来,片刻已至身前,当认出是出现的人是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