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又顺口说给辩机和尚听,言外之意:陛下重视神龙寺,只是今年赶上闭关,无法出席。可李彦辅这老狗也托大不来,显然是不给玄印大师面子……如果赵都安在这里,必然秒懂,并暗骂一声袁立老阴比,随口一句话都是密密麻麻的坑。但李应龙反应却慢了半拍,下意识道:“我父这两日身体抱恙,这才……”说了一半,反应过来,看了眼笑如春风的白衣僧人,以及面无表情的“大冰坨子”,只好道:“才由我代为出席。”这应对,却已是落了下乘。同席的刑部尚书,以及礼部王尚书微微摇头,心想“小阁老”终究太嫩了,与袁立老贼完全不是一个水平的选手。若李彦辅在此,绝对不会这般。忽然,别苑门口有僧人跑进来,低声与一名神龙寺的知客僧说了什么,神态焦躁。知客僧面色微变,隐晦地朝凉棚这边看了眼,低声叮嘱几句。“去问下,发生何事。”辩机和尚目光如炬,身为世间境术士,不可能忽略这等异动,当即唤来一名小沙弥吩咐。小沙弥应声去了,俄顷返回,低声道:“回禀座主,外头出了乱子,似是那赵都安与董家少爷冲撞,引得文人士子围观。”他声音不大,但在场官员离得近,也都听到只言片语。“赵都安?他也来了?”莫愁愣了下,她虽在修文馆,但并不知这件事,不禁看向辩机和尚。心想:佛门不是讲求心性,对诏衙的“阎王”们敬而远之么?一身白衣,举止如春风的辩机和尚微微蹙眉,以他的身份,自然不负责邀请的事。但对“赵都安”这个名字,并不陌生。“与董家人冲撞?文人围观?”袁立眯起眼睛,老谋深算的狐狸敏锐嗅到异样味道。而方才丢了面子的“小阁老”李应龙却眼神中透出喜色,只是掩饰的很好,同样装出诧异模样。今日针对赵都安的布局,自是他的手笔。方法很粗糙,但往往越是粗糙的计谋,才最有效。如今显然是成了……以赵贼的脾气与行事风格,遭到挑衅,必然予以回击。届时,早“埋伏”好的,隶属于李党的陈正儒就会予以攻击。刚好京中读书人演武赵贼许久,又酝酿多日,只需点一把火,就可成燎原之势。届时,赵贼会同时得罪董家和神龙寺,乃至读书人代表的修文馆。而董玄老贼,一旦与赵都安对上,等女帝出关,就必然面临抉择,倾向哪一方。这个选择并不难做。而最妙的在于,女帝怎么做,都会令至少一方离心离德,若犹豫不决,则双方皆有裂隙。李应龙对自己的谋划,颇为得意。“诸位稍坐,我去看看。”莫愁迟疑了下,还是开口道。虽明白赵都安与董玄早已关系缓和,但若因一个子嗣出了间隙,总归不妥。袁立沉吟了下,也道:“不若同往。”其余一群朝臣有些意外,见状,也纷纷作势起身,准备一同去看看。辩机和尚也随之起身,身为主人,是必要出场的。然而,就在众人准备出园的时候,忽然,别苑门外径直走来一群人,赫然是修文馆一行。“太师?”莫愁诧异,急问道:“方才我等听闻,外头赵都安与……”人群中,李应龙见董太师面色低沉,心中一喜,心道天助我也,看来是恰好撞见。这比他预想中的剧本更好。然而,董玄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一场误会,已无事了。”略一停顿,老人眸子冷冷看向小阁老,幽幽道:“不知是什么人,竟鼓动老夫那顽劣孙儿,去寻赵学士的麻烦,幸好,吾等及时抵达。”李应龙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继而,是深深的茫然。什么赵学士?不是找赵都安的麻烦么?翰林院内,有哪个姓赵的?莫非寻错了人?莫愁无声吐了口气,笑道:“无事便好。”她隐隐猜到,外头发生的事,应当很精彩,只是这会却不方便细问,扭头看向白衣和尚,道:“法师……”名为辩机的白衣僧人方才安静听着,眼眸中同样浮现异色。似乎,对赵都安这个名字,有了些许好奇。闻言正要答话,神色淡然,眸如婴孩的青年僧人忽然抬头,朝皇宫方向望去,眉心浮现一个卍字。一闪而逝。“出关了……”他忽然说。什么?莫愁等官员不解,下一秒,却都明白辩机和尚的意思。皇宫,武库深处。太祖留下的阁楼五层,陈旧的房门倏然被推开,大虞女帝徐贞观迈步走出,任凭阳光洒在她倾国倾城的脸庞上。徐贞观美眸微微眯起,慵懒地舒展腰肢,结束了为期小半月的闭关。距离真正的天下境,隐隐又近了一步。此刻神念散开,眸中倒映出天地神明,呢喃感叹:“阁中无岁月,已是中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