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泄露案′间谍，我是调查员，要带你回去，或者就地处决。但是你触发了我的祖巫之力，让我看到了你的一部分过去。”加茜娅没想到他刚上来就如此坦诚，呆了片刻，试探着问：“你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不看完？”

“……我现在做不到。”

“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你明明不想我死，对吧……还是要带我走吗？或者把我的行踪汇报上去？”

卢克西斯没答话，只是看着前方的路。她才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同时从胸膛深处莫名升起一阵怒气，简直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怨意。他们互相沉默着。直到抵达荒废驿道旁的残破商行车站，他用膝盖抵开门，进屋将加茜娅放在一张简陋的铁丝网床上，又回头调亮桌上那盏碎了半面玻璃的黑晶油灯。也还是沉默无言。

小屋内亮起来，只是光源不稳，四壁重影晃动。卢克西斯拿起灯，不知做了什么，那暗黄的光"呼啦”一下明亮安定了。但加茜娅却安定不下来。她见冷战无效，立刻转变策略，决定假装绝食。“不吃。"她对着卢克西斯翻箱倒柜找出来的肉汤罐头，赌气背过身去。“为什么？”

“硪着死，和饱着死，对我来说都一样，对你也一样……你看了我的过去，应该什么都明白，可你还是对我这么狠心！”屋里再度沉寂下来。她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一起一伏，喷吐在枕边摆放的手指上，悉悉簌簌摩擦流动。心跳声也格外放大。卢克西斯叹了口气：“我不会让你死。”

“也不要回去！"她紧张地说完，竖起耳朵听背后动静。他将罐头放在桌上，平静而低声道：“我不带你回去。”加茜娅立刻扭头：“真的？那你有什么打算？”她看到卢克西斯走到门口站着，张开双手、仰头闭目。银色的月光落了他满身，暗黑的脊柱图腾又如活物般舒展开去，像什么密宗仪式似的。半响，他闭着眼问：“你要去哪儿？”

加茜娅自然不可能把细节的目的地告诉他，只含糊地说：“我要往北边去，去边境……去联邦管不了的地方。”

“我送你。”

“骗人。"加茜娅反驳，“那你不要你的联邦，不要你的神和你的族群了？”他听到这话，把手放下，头也垂下，又不说话，单是直挺挺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不知为什么，加茜娅也有点儿不舒服。也许是怕他反悔。她放下这个问题，另起话头，尽量让语气活泼些：“那就说好了，你接下来保护我离开，然后…你追捕我的事就一笔勾销了！”卢克西斯这时也转过身来，像是想咧起嘴笑一笑，尝试失败后又放下了。他盯着床上紧张不安的加茜娅，胸背轻轻起伏。他说：“我有一个条件。”

加茜娅重新僵住身体。这一瞬，她的脑海里闪过很多可能的条件：钱？感情？身体？还是什么别的？

权衡完毕，她觉得除了性命以外暂时都可以接受，于是又放松地微笑起来：“什么条件？”

“加茜娅，你必须学魔法。”

“啊？“她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教你，魔法。”

“可是，你忘了我是个没天赋的普通人类了吗？”卢克西斯摇摇头：“我不知道中州是怎么评定′天赋′的，但你的身体不排斥魔法，那就什么都能学……还是说，你不想学？”……那可是魔法！再也不愁子弹不够的魔法！眼前这家伙还是魔法师中的天才存在！

加茜娅心脏狂跳，两手揪紧衣摆，立即点头：“学！我当然想学！"她差点当场没忍住，要跳起来围着卢克西斯转几圈、再狠狠亲上几口。一一实际上，她确实这样做了，跳到他身上拿手脚缠住他，对着他的脸颊就是啪啪十来个响亮的亲吻！

“加茜娅你…早就恢复了吧。"卢克西斯转开头，从耳朵脸颊一直到脖颈都通红发烫。

她挂在他身上摇来摇去：“当然…是听见你这条件，高兴得恢复了！身体健康！精力旺盛！头脑清醒！我们什么时候学？”他被她晃得往后退两步，又怕她掉下来，只好搂住她的腰：“随时都可以。”

“那现在就开始吧！"加茜娅跳下来，跑到那张缺了半条腿的桌子边，亲自拉开两张椅子，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累了一天，你不饿吗？"他受宠若惊地坐下来。加茜娅拿起开盖罐头，就准备往嘴里倒。

“等等，那还是凉的！!"卢克西斯打断她的动作，“就从加热它开始学吧。先教你最基本的元素催动。”

加茜娅把罐头推到他面前，两手撑在桌上托住脸，双目放光地盯着他。……“卢克西斯想说什么，但是忘了，于是拿起罐头佯装思索。“你饿了吧？等会儿我喂你吃。"加茜娅笑眯眯地说。卢克西斯手一抖，刚想起点头绪，又被打断。“咳。”他装作无事发生，把罐头推到桌子中央，决定先讲些理论热热身。但即便从理论开始，也十足困难。卢克西斯在巫族中接受过成体系的训练，可那并非针对人类一族。而且最具代沟的是一一从未有谁将这一套巫族语的术语体系转换成通用语，和通用性教育思维。对于堪德雷特州族裔来讲，司空见惯的本地生物比喻，对中州人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巫族战士们从出生以来就接受的理解世界的概念，和长久严苛的训练，更是无法直接套用在加茜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