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Chapter 49.弃神

“堪德雷特的巫族,你走吧，智者不愿见你。”“为什么？我母亲与智者是故交，她难道连旧友之子都不愿见？”“智者今晨遥望西方荒原，在火盆中见到三个征兆：将要沸腾的水，绕水舔舐的反骨之犬，烧毁的神树。她说：神弃者不与吾等同道,多言无用。”“等等！"卢克西斯上前一步，拦住这位智者门徒。在卡迪镇外、孤立于万重山脉间的神庙之下，他收起微笑、压低眉眼，缓慢念着克米特语，在四周火把燃照下显得庄重肃穆：“我作为月神赏赐异眼神裔、巫族第七十二代族长之子，现任堪德雷特州少数族裔代表，曾参与三百余场战役，为堪、伊两州边境流血无数赢来和平。从铁城到远海，联邦皆识我名。如今以礼相访，却遭此冷遇，难道不是违背神意、调拨族裔矛盾之举？”

高大的虎头兽人猛然转过身，牵动身上披挂垂落的藤条和铃铛摇动乱响。他并不正面答卢克西斯,反倒眯起眼、带些讥讽语气地问：“违背神意者是谁,阁下自己心里不清楚？据吾所知，神裔巫子的使命是维系国度和平，而不是意气用事，远走不归。吾等窥见不详，仍为你保守秘密，已是仁至义尽。”

“遵照使命、维系和平……那，要是联邦有错呢？"卢克西斯手握成拳，不知想起什么，越听越浑身战栗，连牙缝之间都在磕绊。“对错并不由渺小无知者定义。你看来是错，那是由于你狭隘的立场；站到更高处，未必这么想。身为神裔，本负有无上荣光，然而你说和平，我只见执念；你谈是非，我只见私心。你要见智者，却未先问自己，还配不配！”卢克西斯哑口无言。但他再次抬手拦着门徒，不让他走。兽人门徒肩上栖着一只漆黑鳞片的双头蜥蜴，此时仿佛受了激怒，霎时扬起头，“哗"地向他喷吐火焰。门徒皱眉，轻触蜥蜴身躯，低声念起安抚的咒语：“神之使者，请熄灭怒火，饶恕罪

火焰在将要碰到卢克西斯脸庞的时候，被一股无形力量悄然拧灭。他收起手，周身的刺青图腾一亮一灭，映照着冷峻的眉眼和紧抿的唇角。“既然智者不愿见我，那么您作为智慧的门徒，能否为我指点一条尚能踏足的路？哪怕连您也觉得走不了多远…我不在乎。”门徒往回走的步伐停住。片刻沉寂后，叹息一声：“卡迪镇东南角有一藏书阁，是联合纪元初期所建传播知识之地。若你好奇遗落血脉的记载，不妨自己去查吧。”

“谢谢。“卢克西斯低下头，将右手覆于心口。“吾多说一句……你的族纹正在闪烁，若再往前走，就要熄灭了。神弃者，好自为之”门徒的声音渐渐远去，消失在合起的神庙门后。夕阳余晖落尽，数声鸦鸣之后，群山沉沉，林海翻涌，眼前矗立着的石砌神庙静默不语，只有火把闪烁着毕毕剥剥，在垂首的巫族少年脸上跃动光影。他一动不动地站立许久，直到月亮升起来，脊背上的图腾纹路燃起灼烧疼痛感，才失魂落魄地抬起头，往镇东南方向走去。卡迪镇山林民居之间，有峡谷相隔，以一条狭长的骨架风铃桥衔接，其上悬挂数百种兽骨与符文铜环，用以问风请神，占卜吉凶。卢克西斯过桥时，它们忽而集体震颤不休，鸣音刺耳、抖动整架桥摇摇欲坠，躁得他烦上加烦，索性发泄似的挥了下手，“噼里啪啦”一一眨眼间，所有风铃和骨片铜环齐齐震碎，好一阵扑扑簌簌地往下坠落，惊动峡谷内成群的鸦头蝙蝠乱叫飞起，黑压压盖过天际。他面色漠然、视若无睹，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卡迪镇位于伊瑟尔州中部，夹在骨刺石林与万重山脉交汇处的盆谷台地上，周边无人荒漠区常年有元素风暴肆虐，形成天然与世隔绝的结界。此镇民居建筑依石窟形式开凿，呈放射状环环延伸，以钉入悬崖的兽骨桥贯通为路。每至夜晚，风起谷鸣、石林尖啸，如幽灵鬼魂军队过境，故而寻常商旅不愿驻足，更加深其封闭姿态。

镇东南所谓的藏书阁，是联邦新修、用于教化育民之基础，以挂壁木阁形式屹立崖间，多年来无人造访，只因本地教育以祖纹记忆与“听骨识风"的占卜形式为主，不认文字也是常态。

卢克西斯攀着经年失修的悬索桥，在月色里"吱吱呀呀"地摸进木板阁楼，总怀疑自己下一秒就该踩中某块松动木板、失足坠崖。但他没心思多考虑这些，只想赶紧找到些相关记载，然后回到加茜娅所在的悬崖旅馆去。他化用元素之力点燃油灯，而后举目四望：整间阁楼为环状布局，宽阔的中央大厅上有五层环廊，每面墙壁都堆满书册，各处散步灰尘蛛网，闻声抖动落下。

时间不够，他直接盘腿坐在大厅地板上，用风元素力一叠一叠地将书册送到眼前，快速查阅。因大部分图书以通用语记载，不得不放了一本克米特语-通用语词典，和一本克米特语-巫族语词典在身边，随时参考。这一本，《矮人长老记事：大陆分合两纪元》，似乎有可能记载没落族裔。然而卢克西斯刚翻开目录，看到密密麻麻的通用语文字，就已经头痛欲裂。他象征性地拿着两本词典查了一会儿，开始思考自己该不该回去强行突破神庙门，把那不识抬举的智者抓起来拷问。随便翻吧！翻开来的第一页就从“位面战争"讲起，通篇都是魔法位面精灵、兽人、矮人等物种和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