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Chapter 59.幻中幻

咕米第一次出现在加茜娅身边，是从天而降；后来跟着她，也从未获得过允许。因此这不是收养或契约的关系，而是一方自愿留着，另一方没有排斥。那么，现在它有了自己的意志，分道扬镳而去，似乎也合情合理，毕竞他们本来就不认识,谁也不对谁负有责任。

加茜娅盯着咕米消失的方位看了几秒，很快便整理好情绪，微笑着对迦里特说：“我们继续走吧。”

她习惯了旅客一样的生活,和谁都是擦肩而过，不辞而别。“没关系吗？附近很容易迷路……“迦里特看起来比她还要担心。“我不算那只小鸟的主人。这是它自己做的决定，而且它的能力足以自卫。"说是这样说,但加茜娅忽然想起周围有沼泽地，对火属性魔兽来说极其危险，于是心中一动，叹道“它这会儿在气头上，等我们谈完了再说吧。”“很抱歉。刚才不该那样说您的宠物。我也没亲眼见过所谓神兽到底长什么样，只是这么听说而已，请不要放在心上。"迦里特反复鞠躬道歉。他领着加茜娅，又在这漆黑的树林里走了一会儿。这回各自都有些沉默。眼前树木稀疏，道路逐渐开阔，呈现出一条快要干涸的溪谷。黑雾缭绕,岩壁高耸,两侧藤蔓粘连垂落，地面湿滑而陷脚，带着潮湿泥臭与兽类皮毛的气味。夜兽人如今的领地，正位于溪谷下游的洞穴之中。洞外的灌木丛间匍匐着数名披藤甲的守卫，在看到是迦里特后，微微抬起头来，用加茜娅听不懂的语言乱嚷，并不断用冷淡和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他们…表示欢迎您。”迦里特如此翻译道。加茜娅面上一片和煦，心里已经能够料到接下来的谈判，恐怕并不容易。她紧跟着眼前的夜兽人少年，在通过两道魔法屏障后进入洞穴。穿透索绕着细密光点的屏障时，加茜娅下意识绷紧身体。但她很快发现，如今的自己不会感到任何不适了。这或许就是力量带来的好处。洞内布满石笋和水塘，回音阵阵，大大小小的腔室弯绕连通，如蚁穴般复杂交错。一些地面用兽皮和藤索围出半封闭的火堆区、居所和储物低坑。她走过时，许多夜兽人从各式各样的掩体后探出头来，低语声成片。在这些完全陌生的发音中，加茜娅忽然听到一声“妈妈"，和通用语几乎相同，也和她学过的精灵语十分类似。她转过头去，看到一只幼崽正扯着母亲的尾巴，用稚嫩的声音嘀嘀咕咕。

虽然后面完全听不懂，但她不知为何放松了许多，甚至将此事当玩笑与迦里特提起：“我之前听说，你们偷其它族裔的孩子，带回来浸泡在沼泽里杀死，再施法变成同族？”

“我们的确繁育困难，但您知道的，还不至于.…”“别误会，别误会！我只是听了他们说话，很想感叹，原来每个族裔的"妈妈′都是一个词，爸爸'也差不多。”

她随口的玩笑，迦里特却放在心上认真讨论：“是的，加茜娅大人。据我所知，这片领地上所有的语言，在此方面都一样…有没有可能，是幼崽们最开始只会这么发音，但父母都高兴地以为是在喊自己？”“大概就是这样。"加茜娅赞同地与他对视一眼，“你很博学。”迦里特立刻有些面红耳烫，双目却很明亮：“我无法战斗…所有擅长的，就是这些。他们说我以后可以去领主那儿应聘大学士。”他七弯八拐，将加茜娅带到一个十分宽敞的中央洞穴大厅里。此地四周都是通向其它小洞的走廊，不知哪个方向有风涌来，将中间骨盆里的火焰惊得高高窜起。

部族长老们与大祭司围着火盆端坐，此时齐齐扭头看来。为首的是一名中年男性，身形有两个兽人那样宽大强壮，满面疤痕、五官凌厉，但一副笑脸始终不动，想必便是族长。

“这位是魔药师苔茵的学生，加茜娅。“迦里特半跪下来与他们汇报了几句，便领加茜娅在首领身旁一空位上席地坐下，自己退到她身后，充当起翻译角色。

“…族长说，尾巴是夜兽人族的尊严，三条已经是能献出的极限。”加茜娅可不信这是原话翻译一-她明明听到这群夜兽人彼此讨论了许多，但迦里特只挑了其中一句，或许还是礼貌润色后的成果。他们自从听说加茜娅只是苔茵的学生后，语气便有几分不屑，看过来时也居高临下。“叽里咕噜……”身披羽衣、脸上涂着斑斓颜料的大祭司不知说了什么，周围几位都连连点头。

迦里特斟酌了一下，边想边译：“如果您的老师能亲自来，或许我们能谈得更顺利些。”

加茜娅微笑道：“我的老师已将此事全权交授于我。眼下，她忙得脱不开身，而你们战争连败的局面却不能再拖下去。若要我回去请她过来，不说她同意与否，这一来一回恐怕又要耗费不少时间一-据我所知，你们前天在黑山林的那一仗，损失了至少半数的青年战力……”

迦里特听着听着，脸色一变，立刻比划着手势同其他沉下脸的夜兽人解释。加茜娅知道，这种敏感的战争数据，不可以随意透露给外人。加茜娅当然不是从他这里听说的，而是用全视魔瞳看到的实况。但她留了一手，高深莫测地一笑，并不解释自己如何探听到的情报。“我们想知道，您需要多少条尾巴，才能施予援手？另外，您要用什么方法帮助我们？"迦里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