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3)

困春莺 炩岚 2017 字 11天前

第42章第42章

七夕良辰,汴京金明池畔灯火如昼。州桥夜市,彩楼欢门直入云霄,游人摩肩接踵,笑语喧阗,罗绮如云,脂粉香气氤氲满街。祝无执与李行简至会仙楼,于四楼靠河雅阁入座。阁中灯烛荧煌,,不一会堂倌就送来了佳肴美酒。“东西备妥了?"祝无执指节轻叩案几,声音平缓。李行简咧嘴一笑,探手从宽大的袍袖中,取出一个尺许见方的紫檀木盒。木盒雕花精美,打磨得光可鉴人。

他将木盒轻轻推至案几中央:“长庚兄所托,焉敢怠慢?东西就在里头,你且打开看看。”

祝无执打开铜扣,揭开盒盖。

盒分两格,一格中放着一副人皮面具。

他将面具对着烛火打量了几眼,合上盖子。皇帝让他找能工巧匠制人皮面具,他便将这事交给了李行简办。不过…并非全然按皇帝的旨意制作。

这两副人皮面具,一具无毒,令一具浸了剧毒“钩命”。此毒乃西南苗寨秘药,是李家偶得之物,触之则随气血游走,七七之期方显,状若惊风而亡。

这具带毒的人皮面具…是给皇帝准备的。

这毒最令他满意的,乃′延宕'二字。佩戴之人初时毫无所觉,待毒入膏肓,纵有通天手段,亦难回天。

届时,世人只道皇帝是暴病而卒,岂能疑及其他?只是……他还是不大放心李行简。

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此物事关他能否手刃仇敌,事关他能否彻底赢了这盘棋。

稍有差池,则万劫不复。

祝无执半响未语,烛火将他半边脸映得明暗不定。窗外市声笑语隐约飘来,更衬得阁内一片死寂。少顷,他抬眼直视李行简:“明远兄,此物干系非小,你我同乘一舟,固当肝胆相照。然人心叵测,世路崎……

他话未言尽,意已昭然。

李行简是商人,何等精明。他明白了祝无执的意思。他需一个无可辩驳的证明。

他面上笑容不减分毫,抬眼看向祝无执,眼中带着赌徒般的疯狂:“长庚兄疑我?疑此盒中机巧,疑我李明远存了那渔翁得利之心?那好!”“我现在就试戴这两副面具!”

“只是待我下黄泉,还望长庚兄莫忘承诺,许我李家皇商之名,并善待我的父母和…妻子。”

说完,他伸手夺那檀木盒,祝无执却稳稳按在盒子另一端。四目相对,阁中空气瞬间绷紧。

烛火被窗缝钻入的微风吹拂,在李行简决绝的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祝无执面色淡淡。他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怀疑、权衡、最后化为试探后的了然和放心。

他脸上冷淡的表情,缓缓融化,唇角弯起个笑。“明远兄何须如此?”

他的声音平缓:“你我相交,贵在知心。方才一言,不过戏言相试耳。明远兄肝胆皎如明月,我岂不知?”

闻言,李行简紧绷的身躯放松一丝,按在另一端的手顺势收回,拢入宽大袖摆。

他恢复了往常没正形的样子,呼出口气靠在椅背上,抱怨道:“长庚兄可真是的,我还当你真不信我。”

祝无执笑了笑,斟酒抬杯,说道:“莫要气恼,来,吃酒。”李行简举杯碰了,二人仰头喝下。

一连碰了三杯,他搁下酒杯,忽然道:“差点忘了,有毒的那具气味不大一样,我找了人遮盖,但效果不大好。”

“稳妥起见,长庚兄最好找个靠谱点的药师或者制香师,把气味再遮一遮。″

祝无执掀起眼皮看他,似笑非笑,眼底还有微不可查的欣赏。李行简的确聪明,懂得留后手。

此等要事,留到现在才说,是想着他祝无执若敢卸磨杀驴,那届时皇帝发现异常,自然他也活不了。

他把玩着酒杯,笑道:“好,我会找人。”二人又碰杯吃酒,商议些细节。

半个时辰后,祝无执看了眼窗外天色,起身道:“一切按计划行事,我先回了。”

李行简起身相送。

阁门在他面前无声开启,又沉沉合拢,彻底隔绝了外面那个流光溢彩、笑语喧阗的七夕之夜。

他走到窗前,推开紧闭的雕花窗扇。

楼下州桥夜市,万千灯火倒映在汴河的水波里,金翠交辉,恍若星河坠落人间。

李行简凭栏俯瞰这万丈红尘,唇角含笑。

他笃定,不出两月,祝无执定是此局赢家。而李氏,不久的将来会成为大宋首富。

这汴京繁华,定有他一份。

秋风萧瑟,明月如钩。

祝无执回到宅子,主屋灯火已灭,他径直揣着檀木盒子去了书房。书案中间,突兀地卧着一只簇新荷包,以湖蓝锦缎为底,绣作并蒂莲开之态,另有他惯用的水云暗纹。

针脚细密,非是寻常匠人所能为。

祝无执眸光微缓,眼底闪过愉悦之色。

许是妤娘想通了,对他也有了情意,故而赠他荷包。他探手拈起,指腹捻过那滑腻冰凉的缎面。可待完全看清荷包绣工,他勾起的唇角渐渐下落。此物,绝非出自她手。

她女红尚可,针线走处,同她柔怯内敛的性子相符,如春水之痕,不着痕迹。

而这只荷包……针法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