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像一位时针会干的事。”
白纸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导盲棍在地面轻点几下,侧着头,像是在聆听这个世界。
“真意外。”她轻声说,“他们那么弱,竟然都敢为我出头。”
“你居然真的怕他们。”
这不是疑问,是陈述。
她喊非礼,一方面是想挣脱,另一方面,是想试探这个诡异世界的规则。
现在,她心里有数了。
她被带到了一个全新的,和平的世界。
只有在绝对的和平里浸泡太久,才会滋生出那种不计后果的正义感,只要见过几十具惨死的尸体,见过背叛和杀戮,这种天真的东西就会被碾得粉碎。
“原来是这样。”白纸忽然说,带着一种恍然,“你就是从这个世界来的,对吗。”
“啊啦,看来你一点都不意外。”李观棋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了一下,什么时候染上‘啊啦’这种口癖了。
“你忘了吗,我们是执掌时空的神。”白纸恢复往日的清冷,“穿梭世界并非奇事,不过……这个世界竟然没有乙呐,真是平和得不可思议。”
她的指尖轻轻划过空气,像是在感受某种不存在的粒子。
“那你得趁现在有乙呐,”李观棋长吐一口气,“赶紧先把卡空想出来吧。”
白纸摇了摇头,嘴角竟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我不。”
“要空想,那也是你先。”
“我先空想,你又给我搞针对!”李观棋表示强烈的不屑。
“你先!”
“哼,你先。”白纸轻哼,把头转向一边。
“你先。”
“不,你先。”
“你还想不想洗我脑,复活你哥了?”
“你还想不想出去了?”
“你——这样耗下去,我们都会困在这里。”
“啊啦,有什么不好。”白纸有恃无恐,“这世界这么平和,还能跟哥哥永远在一起,也不错。”
“啊啦~”李观棋凑到她耳边,也故意拉长声音,“你没有乙呐之后,就是一个身高一米六不到,体重四十公斤的小萝莉。”
“哈哈哈,我随手就能抱起来!”
他压低了嗓音,语气里带着一丝恶劣的威胁。
“到时候,我就把你扛回家,按在床上,哈哈哈,然后这样——再那样——”
李观棋发出一道很淫荡的笑声,想吓唬吓唬她。
“啊啦~”可白纸只是抬手轻轻捂住嘴,学着他的语调:“如果是哥哥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哦。”
她转过头,脸上浮现一抹恰到好处的羞涩,眼睫轻颤。
那副模样,纯情又魅惑。
李观棋的笑声戛然而止。
下一秒,白纸脸上的羞涩荡然无存,变成一种毫不掩饰的鄙夷,她嗤笑一声。
“呵,处男。”
两个字,精准,利落,杀伤力巨大。
“你——”李观棋的脸色涨得通红,额角青筋一跳。
这混蛋玩意儿,油盐不进!
两人间的气氛彻底僵住。
“那我懒得管你了!”李观棋一股怒火冲上头顶,再也维持不住,狠狠甩开她的手,转身就走。
手腕上骤然一空,白纸的身体猛地颤了一下。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去追,只是站在原地,听着那坚定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在夜风里。
她脸上的得意和嘲讽,像是被风吹散的沙画,迅速褪去,只剩下一片茫然。
夜色不知何时已经深了。
李观棋的步子不自觉地慢了下来,最终停住。
他站在原地,侧耳倾听,风声之外,一片死寂。
一股说不出的烦闷涌上心头。
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他有些恼怒地抓了抓头发,终是转过身,朝来路望去,目光一怔。
不远处,白纸背靠在路灯下,微微仰起脑袋,像是用脸接住灯光,她左手杵着导盲棍,整个人一动不动,安静得有些不真实,如若不是旁边下水道有只流浪猫在嚼着不知哪来的食物,有一瞬间,他都以为时间停止了。
李观棋心头莫名一梗。
那个深度梦对他的影响还是有的,最大也最致命的影响是——
他没法做到恨白纸。
毫无疑问,他们现在处在对立面,他是维护秩序的执法者,是准备好好生活的沉沦派。
她是准备引爆炸弹的恐怖份子,是想炸开笼子的灭世派。
在进深度梦之前,她撒过很多谎,比如神艺学院被清查她说是联盟以莫须有罪名干的,实际情况是0748勾结伊米想要吞并院长的科研成果。
她撒过很多谎,可有一句绝对是真的——
她确实是这世上,最爱他的人。
超越一切亲情、友情和爱情的爱。
不进食的话,不出几个小时,她的乙呐就会耗完,成为这方世界的一只流浪猫。
李观棋叹了口气,缓步走上前,再次提起白纸的手,白纸明显愣了一下,却没有反抗。
“去哪?”她轻声问。
“两兄妹还能去哪。”李观棋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