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胸膛起伏,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陡然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沙哑,却字字如重锤,狠狠砸在崔钰冰封的心湖上,试图将其砸开一道裂缝:“龙虎山那姓赵的老杂毛,手段够狠,也够绝!‘形神俱灭’四个字,断了多少人的念想?让多少想查,想问的人闭上了嘴?可这世间事......他妈的哪有那么绝对!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没有能彻底埋进黄沙里的秘密!”
老赵浑浊的眼睛里,此刻闪烁着一种市井小民特有的,在底层摸爬滚打磨砺出的狡黠精明,又混杂着刀口舔血者独有的狠厉和对江湖秘辛的见多识广:“老子这些年,守着这破茶馆,迎来送往。听那些走南闯北,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行商脚夫、沙匪马贼,灌多了劣质黄汤嚼烂了舌根子。有些话,荒诞离奇,当个鬼故事听,图一乐呵;有些话......听着听着,就他妈像淬了毒的针一样,悄无声息地扎进耳朵里,拔不出来了!越琢磨,越觉得骨头缝里发冷!”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两把钩子,死死钉在崔钰那双冰寒刺骨、却又仿佛燃着幽焰的眼睛上,一字一句,如同在黄沙上刻下烙印:“就在离这火穴口,往西!一百多里不见人烟的黄沙路,有个出了名的鬼地方,叫黑风口!那地方,邪性!罡风常年不断,刮起来的声音跟万鬼同哭似的,卷起的不是沙子,是能把活人生生磨成骨头渣子的刀子!寻常商队,给再多金子都不往那边走!嫌命长!”
“可就有那不怕死的亡命徒,或者......知道点什么的,揣着不可告人秘密的人!”老赵的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沙漠深处流沙滑动的窸窣低语,充满了神秘诱惑和致命的危险,“大概......是十几年前了吧?有个在凉州道上混了大半辈子,专门干挖坟掘墓勾当的老油子,诨号‘钻地鼠’刘三,有一次喝得烂醉如泥,在老子的破茶馆里吹牛打屁。他说他年轻那会儿,胆子比磨盘还大,为了躲一伙索命的仇家,被逼得走投无路,一头就扎进了黑风口!九死一生,差点把命丢在里头,被风沙刮得只剩半口气儿,却让他命不该绝,在风沙暂时停歇的间隙,撞见了一处塌了大半的......地宫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