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已在殿外候着了。”
刘宏轻咳一声,坐直身子,茶盏往案上一搁。
清脆的响声里,阶下五人各自动作,踏出殿门往不同的方向离去。
唯有那持拂尘的老者,在经过夏恽时,抬手拍了拍他肩膀。
……
刘宏刚要与新入殿的五人议事,却见个小宦匆匆跑来。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气喘吁吁地禀道:
“陛下,皇太后往这儿来了,已过了永巷。”
殿内众人闻言,皆是一怔,面面相觑。
刘宏却立刻放下手中的奏报,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摆手道:
“诸公稍候,朕先去迎一下皇太后。”
说着,便起身整理衣袍,大步向殿外走去。
风轻拂,吹起刘宏的衣袂。
他抬眼望见母亲的身影,脚步不自觉地顿了顿。
宫灯昏黄光晕里,董太后鬓边的凤簪正随风轻颤。
她身后跟着的老宦者正要通传,却被她抬手止住,目光早已落在儿子眼下那抹淡淡青黑上。
这位天子低头避开母亲审视的目光:
“母后怎的亲自来了?该遣宫人知会儿臣一声,儿臣去给母后请安才是。”
“老身若等宫人通传,怕是要等到那更鼓敲过三更。”
董太后掩面轻咳两声,转身望向殿旁的簌簌落英:
“听闻陛下今日备了晚宴,老身可有幸凑个热闹?”
刘宏眼中闪过一丝酸楚,他如何听不出母亲话里的期盼……
这些年,他与刘方每日都是各自忙碌,别说陪母亲用膳,连晨昏定省都常被军国大事打断。
“母后,方弟今日有要事在身,不知几时才能回宫……”
刘宏看着母亲鬓角若隐若现的银丝,话到嘴边又咽了咽:
“母后向来安歇的早,若是参与……”
董太后眼中掠过一丝的失落,转瞬却化作温和的笑意。
她抬手摘下鬓边落,瓣在掌心轻轻颤动:
“老身知道,陛下与方儿要操心的多,还有朝堂上那些……”
说着,她试探着握住儿子的手:
“只是老身有时会想起,在儿时夜里,兄弟二人挤在老身榻上……”
刘宏忽觉鼻尖发酸。
纵是天子又如何?亦有诸多不可得之事……
父亲早逝,侯府内外皆靠母亲一人支撑。
既要照顾他和弟弟,又要兼顾侯府的门面。
后来他被迎为天子,外戚窦氏屡屡刁难,甚至险些害他性命。
先不说这深宫之中,那窦太后对当时的这位董贵人,做了多少恶事。
就只说,明枪暗箭袭来时,这位母亲每次都决然的把少年天子护在身后……
不管内心多少波澜,面上却笑得从容。
她不敢怕,更……不能怕。
后来,董太后在深宫之中也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帮忙。
比如那些世俗之间,对董太后的污秽之语,便是她替儿子担下的骂名。
如今这诺大皇宫,比侯府的园大上百倍,母亲却连见儿子一面都成了奢望。
“母后,儿臣送您回去……”
他轻轻扶住母亲,却触到一阵冰凉,心中更是酸楚:
“路上母后给儿臣讲讲,当年在侯府的故事可好?”
董太后闻言,手指不由抖了一下,纵然心中泛苦,却还是点头答应了。
“也好……”
而在刘宏的眼里,董太后眼尾的细纹漾开笑意,任由儿子扶着她走过九曲径。
“那时啊,陛下才六岁,追着只白蝴蝶跑,跌倒在青石路上……”
“膝盖渗出血珠,却强忍着不哭,只攥着老身的裙角说不疼……不疼。”
“倒是方儿,趴在石桌上笑出了眼泪,被陛下追着满院子跑。”
她抬头看了看日月交辉的天色,脸上挂起一丝愁容。
“如今兄弟二人,一个深宫,一个江湖……”
“陛下看像不像这日月……日有荣光,月有清辉,却各有各的难处。”
刘宏抬头望了望,忆起刘方为了他,雪夜里第一次出宫的场景。
那时母亲本欲阻拦,最后唯有将刘方拥入怀中良久……
“方儿此去,若遇困境,切莫逞强……”
“老身与汝兄无力相伴,若起思念之情,便望望那月亮……”
“若有乌云蔽月,便是老身也在思方儿。”
刘宏望向母亲时,却见鬓角的凤簪与当年一般无二。
“母后,明日儿臣让方弟来给您请安如何?”
董太后却摇摇头,“莫要再为难方儿了……”
“陛下这兄长……欠他的多。”
她转身望向刘宏,眼中泛起微光:
“老身虽为妇人,亦知轻重……可这天下为母之人,是不分甚太后亦或庶民的。”
“陛下,容老身多言一句,纵陛下与方儿手足情深……”
“可是老身唯恐一事……”
虽话未说尽,刘宏已心中一震,母亲这是从哪听到了什么风声?
“母后多虑了,儿臣与方弟断不会被这权势灼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