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祁放借调去镇上,又记起之前郎书记说祁放是镇机修厂下调来金川的,一顿。
县机械厂都还没想到解决办法,祁放想到了,可这么好的技术,却被下调到了林场……
瞿明理将在场众人全都打量了遍,很快发现镇机修厂的几人在面对祁放时确实有些不自在,尤其是里面最年轻那个。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又换成:“时间紧任务重,机修厂的各位就先别回去了,留在这学学是怎么弄的。”
众人那脸色立马就跟吃了黄连似的,虽然不是哑巴,但也同样苦得难受还没法说。
当初祁放被下调,始作俑者的确是陈纪忠。但他们也算不得无辜,就算没在旁边看热闹,也选择了漠视。
当时那么乱,很多人自己都害怕,谁有那闲心管一个才来厂里几个月的小年轻惨不惨,冤不冤。
结果这才三年,他们就要反过来给祁放打下手,跟祁放学东西了……陈纪忠更是咬紧牙,袖子下的双手也紧握成拳,才没当面和瞿明理顶起来,说老子才不在这跟一个丧家犬学。
技术岗靠技术说话,厂里一些评级高的老师傅甚至可以不给厂长面子,他也敢在被烦得不行的时候怼一下下面林场的人,但瞿书记不行。对方是上面派下来的,据说背景很深,他现在也没那技术跟对方挺腰杆,反倒是祁放占尽了先机。
世界上怎么会有天资这么好的人,都到采伐队去当伐木工了,还能想出办法爬回来?
留下镇机修厂一群脸苦心更苦的人,瞿明理又跟着郎书记去场部看了看,问了问林场今年的工作情况,就坐摩托卡回去了。临走前也没忘了郎书记申请给小修厂增加岗位的事,表示自己回去就办,让郎书记转告祁放安心工作。
有了这句承诺,郎书记算是彻底放了心,回去就找机会把这事告诉了祁放,“难怪培训的事你不急,你有这手艺,确实不用当锯手。”知道事情能办成,祁放也没有多说什么,认真和对方道过谢,就回去继续忙了。
镇机修厂众人还以为祁放这回得了意,就算不故意挤兑他们,也不会给他们好脸。结果祁放就好像从来没在镇机修厂待过,也从来不认识他们,该教教,该指挥他们干活指挥他们干活。
这也不知道是太忙了,没那工夫,还是根本不屑,一时间倒显得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而且越了解祁放到底是怎么弄的,众人越不得不服气,有些人在这方面脑子就是灵光。
很多东西经他一点拨,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可要让他们自己去想,想破脑壳也绝想不到。
而且这位年轻人不仅心思灵,手也稳,做事更是全神投入,有时候看着他,看到的都好像一台不停运转的精密仪器。直到晚上快九点,林场要停止供电了,“仪器”抬腕看了看表,“我爱人还在家等我。″
然后手一洗衣服一换,告诉他们明早六点过来,大步回家去了。这么正常人的行为还怪让几人不适应的,全都愣了下,才也洗手换衣服,回林场给他们安排的招待所休息。
人躺在炕上,却有些睡不着,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刚刚的祁放。“确实是有本事,我记得他好像是大学生来着。”“不能吧?他来机修厂的时候才多大,就大学生了?”“要不他这一身本事咋说?县机械厂还没想出来呢。”这倒也是,另一个人没再说话,又过了会儿,“这么好的手艺可惜了。”陈纪忠睡不着觉出来上厕所,回来听到这些,更睡不着了。他干脆没回去,顺着招待所的门出去,吹着冷风踩着雪,琢磨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应对。
祁放这回露了这么大个脸,万一局里想把他调回镇上,自己之前不是白折腾了?
但现在局里正是用他的时候,又实在没办法动,陈纪忠越想越烦躁,一抬眼还看到有人背对着自己在前面墙根撒尿。大老爷们儿头一低,遍地是厕所。陈纪忠自己也这么干过,其实根本不算个事儿,可他心情实在不好……
于是他冲着那人就过去了,“你们林场都什么素质?哪儿都能随便大小便吗?有没有公德心?”
对方估计是有点喝多了,反应慢了半拍,随即火气就上来了,“老子爱在哪儿便在哪儿便,你管得着吗?”
祁放却是没多管镇机修厂这些人,回去后轻手轻脚洗漱完,就准备上炕睡觉。
门刚关上,炕上就传来了一声轻软的咕哝,“回来了?“那团娇小的人影也动了动。
祁放试了试手上的温度,还有点凉,就没上前去抱人,只"嗯“了声,在另一边上了炕,“还没睡?”
“家里门还没关,哪敢睡实了。“严雪打了个哈欠,下意识往他这边靠了靠。祁放想都没想就把人搂住了,搂完才顿了顿,"下次我早点。”严雪"嗯"了声,很自然地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那又软又轻的一团就这么完全被他拥住,带着被子里熟悉的温暖,驱散了一路从小修厂走过来的清寒。
祁放在那柔软的发顶亲了亲,“瞿书记说回去就给我转到小修厂。”“那你之后就不用上山了?”
“嗯。”
这回严雪沉默了会儿,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忙了一天你不累吗?”
“还行。“祁放下意识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