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三十九章

商九危不在后,对景濯来说，紫微宫的岁月像是突然变得快了许多。就算闯入万象洞天受的伤已经都养好，有些伤痕却难以消退，尝过失去的无能为力后，景濯的性情骤然沉静许多,，他的话越发少了，在修行上也开始显出从未有过的刻苦。

只有极少相熟的紫微宫弟子隐约意识到，他变得和商九危有些像。转眼过去许多年，紫微宫中弟子来了走，走了来，称景濯一声师兄的弟子越来越多，他的修为也在不知不觉间增长，到了能堪比宫中师长的地步。他该离开了。

在桓乌神族安排下，景濯自紫微宫出师，前往玉霄殿拜见天君，听从他任命。

玉霄殿前，息棠携一行女仙匆匆走过，水红裙袂翻飞，她没有注意到向这个方向行来的景濯，景濯的目光也不曾在这位骊丘女君面前驻留。任她生得如何惊艳，有何等的身份修为，与他又有什么关系。那时候，景濯尚且不知，息棠就是商九危。她们的身份，容貌甚至修为，都实在是天差地别，就算性情上有所相似，也很难将之联系在一起。

直到后来得知真相，景濯才想，原来那不是他们的结局。他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还会和息棠一起坐在她的灵位玉璧前，再饮莲华甘露。

所以这也不该是他们的结局，景濯想。

在长久沉默后，他终于开口，打破了局面：“我以为你不会再想踏足紫微宫。”

息棠不愿意再回紫微宫的缘由，没有谁会景濯更清楚。苍溟误会她是介怀商九危的死，但其实并非如此。

后来还发生了一些事，一些如今世上只剩景濯知道的事，他是因此得知息棠原来就是商九危，但也是因此，息棠再也不愿踏足紫微宫。这世上，或许没有比景濯更了解息棠的存在。所以她今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景濯绝不信她是来缅怀过往的。息棠也没有在这件事上隐瞒什么，带着几分心不在焉地回：“来找那个不省心的弟子。”

嗯？

景濯的声音顿时低了八度，面无表情道：“你对这个弟子倒是上心。”“既然收了他做弟子，总要负起做师尊的责任。"息棠没听出他语气中夹杂的微妙情绪，轻叹了声道。

头一回做师尊，有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做会更好，况且陵昭还有另一重身份。

如果不是陵昭身份特殊，息棠从没有起过要收徒的念头。景濯脸上虽不见多少异色，但陵昭此时若在面前，已经不知道被他用眼神凌迟过多少遍了。

他当然觉得不满，息棠才认识这少年多久，不仅收了他做弟子，还这样上心，称得上是前所未见，让他陡升许多危机感。难道她真喜欢这等乳臭未干的小子？

景濯心下转过许多念头，口中又问道：“他为何会突然来了紫微宫？”看上去，他还是瞒过了息棠偷偷来的，这怎么想都有些奇怪。陵昭来这里做什么？景濯想了想，如今紫微宫上下正在忙的，也就有新弟子擢选这件事。

总不可能是为了紫微宫擢选？景濯念头一起，随即又在心下否决了这样的可能。

他都做了息棠的弟子，又有什么必要来参加紫微宫擢选。紫微宫弟子的身份便是再难得，又怎么比得了丹羲境上神的弟子。“不知。“对于景濯的问题，息棠答道。

她现在也想知道，陵昭跑便跑了，怎么还正好跑来了紫微宫。闻言，景濯不由挑了挑眉，不知道有没有信她这个答案。还想再说些什么，刚开口，他话音忽然一顿，和息棠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殿外。

目光对视，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意外，不必多言，息棠和景濯不约而同地起身，径直向殿外而去。

殿中，素一睡得四仰八叉，翻了个身，完全不知道在她陷入梦乡的时候，天载殿中究竞发生了怎样一番对话，也不知道殿外何等洪水滔天。同一时间，众多任教于紫微宫的仙神也有所察觉，感知延伸，脸上都显出怔然之色。

原本负责紫微宫弟子第一轮问心擢选的长老已是焦头烂额：“发生了什么，天境海楼怎么会突然被破开了？！”

平素自认冷静持重的仙神都慌了手脚，数万载来，紫微宫擢选还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乱子。

天境海楼是紫微宫第一位掌尊留下的法器，有叩问道心之效，后来便被一直用作紫微宫擢选弟子的第一关。

任何想拜入紫微宫修行的生灵，都需先入天境海楼问心，若能通过，才有资格进入下一轮擢选。

谁能想到，这件上神留下的先天法器竞会在今日突然出了差错。负责问心擢选的仙神联手，试图将天境海楼及时加以修补。紫微宫楼阙中，正端坐在桌案后临帖的少女不知因何手中一顿。她动了动耳朵，喃喃道：“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水声？”闻言，感知并不如她敏锐的同门茫然道：“什么水声？”听错了吧？

“真的是水声！”

少女不再犹豫，她掷笔起身，快步走出厅中，想查探情况。见她动作，周围同坐临帖的紫微宫弟子也坐不住了，都起身跟了上来。一众少年仙神凭栏，站在三重楼阙上望去，只见上方竞然凭空撕裂出一道狭长裂隙，光影扭曲，其中溢散出难以言喻的力量。这样的异象，紫微宫内外来往的神魔仙妖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