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澜夜坐在龙椅上,正在批阅奏折。
这个时辰了,他竟然还在忙。
宋仪不由得想起了从前,只要天暗了下去,几乎每一日,她都要死缠烂打地围在江澜夜身边,撒泼打闹,说什么都不许他批阅奏折,逼迫他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己身上。
如今想来,当初的她很有妖妃的潜质。
“嫔妾参见陛下。”
江澜夜撩起眼皮,再次看见她,依旧恍惚了一瞬。
宋仪浑身不自在,生怕他识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连忙低着头,一个劲儿地盯着地砖。
“过来坐下。”
“是。”
宋仪小心翼翼地坐在他的对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
随后,他就继续低头看奏折了。
宋仪:?
江澜夜发的什么疯。
昨晚萧婕妤来侍寝,该不会也是这样吧。
这样也好,如果江澜夜对她动手动脚,她很难不反抗。
只是实在太无聊了。
殿内格外的安静,江澜夜不需要旁人服侍,尤其是批阅奏折的时候更不喜旁人打扰,最多召宫女进来研墨。
她耐着性子坐了半天,听着他写字的莎莎声,无声叹气。
太无聊了!
如坐针毡。
江澜夜放着全后宫的美人不顾,成日里就这样浪费她们的时间。
她低着头,开始扣弄自己袖口上的绣花。
不知过了多久,宋仪再一瞧,绣花的那个地方开了线,竟然被她硬生生抠出一个洞来。
......采女的衣裙布料也太不好了吧。
她的脸色黑了一瞬,就在这时,江澜夜总算搁下了手中的笔,注意到她的神情,问:“在看什么?”
“在看...嫔妾的手。”
江澜夜瞥了她一眼,命令道:“把手抬起来。”
宋仪乖乖抬了起来,于是,被抠出一个小洞的衣袖出现在江澜夜眼前。
江澜夜先是看了一眼那个洞,又沉沉地看向宋仪。
宋仪瑟缩了一下,问:“嫔妾能把手放下了吗?”
江澜夜嗯了一声,总觉得眼前的人给他的感觉太过熟悉。
就连无聊时的小动作,也格外相似。
“风寒好了么?为何声音还是如此沙哑。”
宋仪连忙解释:“几乎痊愈了,至于声音,嫔妾生来就是这样的嗓子。”
江澜夜又是失望地嗯了一声,随后也不说话了,就这样认真看着她。
宋仪眨眨眼,忍不住抬手固定了一下面纱。
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啊......
殿内安静到两人的呼吸声都格外清晰,江澜夜见她有些坐不住了,忽然开口问:“知道为何朕要这样看着你吗?”
宋仪窒息一瞬,试探地说:“因为...嫔妾长得很像陛下从前爱过的人?”
江澜夜忽然嗤笑一声,“爱?”
她立马闭上了嘴巴,心道果然。
江澜夜对她从来没有爱,只有恨!
“可惜,你不是她。”
宋仪很好奇,如果江澜夜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会怎么对待她。
“那...如果那个人回来了,陛下会怎么样?”
江澜夜的眉头忽然压了下来,眼神中充满暴戾,浑身像是被乌云笼罩一般。
“将她碎尸万段,挫骨扬灰都不为过。”
毕竟,江澜夜长这么大,又是万人敬仰的帝王,还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女人戏弄了感情,又挥挥衣袖,逃的那么轻松。
宋仪:“......”
倒也不用恨成这样吧,好歹两人曾经也是有过一段情缘的。
果然,天家无情。
她正感慨着,江澜夜站了起来,丢下一句:“今晚你就待在这里。”
说罢,他去了旁边的房间歇息。
宋仪有些错愕,盯着他的背影,此时此刻的怒火想把他烧的挫骨扬灰!
凭什么萧婕妤昨晚只用待半夜就回去了,她得在这里待整整一夜。
连个枕头被子都不给,她要是坐龙椅上睡觉,江澜夜不得杀了她。
曹公公进来时,瞥了一眼宋仪,随后匆匆走过去,服侍江澜夜更衣就寝。
宋仪嘀咕了一句,直接将这边的烛灯全灭了。
江澜夜躺在榻上,皱眉躲了躲床头的烛光,不耐道:“熄了,然后出去。”
曹公公迅速跑了出去。
宋仪犹豫了一瞬,大着胆子将他的奏折挪到自己面前,稍微垫高了一些,然后就这样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
可怜她再次穿书,竟过得这般狼狈的样子。
不过好在她睡眠一向不错,再加上殿内安静的出奇,她的脸靠着奏折,就这样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隔壁忽然再次亮起了烛灯。
随后,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她睁开惺忪的双眼,隐约听见从外面走进来的宫女悄声说:“陛下又做噩梦了。”
宋仪直起身子,好奇地跟着走过去看了看。
江澜夜半坐在龙榻上,被子落到了腿间,他胸膛剧烈起伏着,额头出了许多冷汗,几缕乌发黏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