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舌(6 / 6)

黏腻的药膏一次次化开,薄荷凉气混染彼此温度,蒸发成看不见的气雾。他动作全神贯注,无名指从过敏症状的红肿边缘开始,细致向四周晕涂。指腹兜绕弯子打着圈儿,每次都精准覆盖上一圈游移的轨迹,规矩而又体恤着她,确保生病的皮肤没有一丝半点被遗漏。可这片肌肤究竟还是太过敏感。

唔。“游夏不得不咬紧牙关,来避免呼吸被打乱。每圈都会被他指甲边缘不经意刮擦一小下,都似有弱磁场电流游窜而过,难以捕捉,又此起彼伏不断叠加。

令她不由自主攥抠住沙发扶手,忍耐不住地蜷缩脚趾。与她相反,屈历洲视线低垂,呼吸四平八稳,锁定在自己辅助上药的手指上,连眨眼都不曾颤动一下。

而他不需要抬头,也能发现她的不平静。

“很难受吗?需不需要我再轻点?"他关心的语调异常镇定,呼吸却不着痕迹地延长连绵。像是凿平棱角,始终沉默低伏的山脊。游夏在此时屏住呼吸,生怕惊破了这份和平,极快地丢下两个字:“继续。”

如她所愿,他还在继续。

多层叠加的药膏化散,还来不及被皮肤吸收掉,就顺着饱满的肌理粘稠下滑,他指背及时堵截住那道银亮拉丝的药液痕迹,贴沿向上推抹回去。明明是最正经的疗伤,却将游夏蒸热出满头细汗。她努力让自己盯视着屈历洲的动作,看住他,别让他扰乱心境,或是,最好能发现一些他也并不清白的证据。

更是,生怕泄露自己心头春水,被雨点般密集的刺痒,砸起不合时宜的心潮涟漪。

“疼吗?"屈历洲突然问。

游夏摇头,转走视线,不敢再看他。

病房静得如同泡置在温水里。

灯光在他挺直的鼻梁旁边投下阴影,精雕细琢的下颌线条清晰,透露十足的认真。

这专心致志的神态,却让游夏感觉自己正被攻城略地。正是这种不含任何变质意味的触碰,不狎昵,够纯粹,才会令她的羞愧感受无限放大。

甚至这份专注,比起她曾经和情人玩乐时,那个人在她身上施予的刻意挑逗行径,都更具有侵略性。

药膏的薄荷气息弥漫在空气,混合他干爽发丝间淡淡的冷茶香调,醺得她头脑昏涨,越闻越晕,睡裙的吊带滑落肩头也浑然不觉。“屈历洲…好了没……”

她催促抱怨的声调勾连起软朦朦的雾,不自觉拖夹着仿似撒娇的尾音。屈历洲仍似未曾察觉,或是不为所动。

直到确认每处小疹子都被完好均匀地涂上药,他才用干净的指腹为她做清理,抹掉溢出的药渍,最后轻轻按了按边缘。得救了……游夏松口气。

可是屈历洲却没有对她宣判当庭释放。

他突然再次动作,两手抄握住她双腿膝弯,稍稍施力拖拽至近前,将她靠后的坐位点挪移到沙发边缘。

游夏僵持酸痛的脊背刚刚松懈,便被他动作弄得失去重心,“阿哈…!!”

短促惊呼着,全然不及防备地仰面躺倒下去,弓蜷在沙发椅背里。此刻,她两条雪白的小腿在屈历洲的小臂上搭垂着。她惊动试图挣扎,却一时找不到支撑点能够坐起。她那样无力,那样没骨气。她完全落入他的圈套,被他掌控,受他操纵。屈历洲根本无需耗费任何力气。只要恶劣地双臂向外一扯,就能窥见她的脆弱。以及那片过敏症状最严重的红,也一同暴露在灯光下。然后下一秒,屈历洲微微倾身,凑上来。

他靠近刚刚涂药的位置轻缓吹气。

游夏陡然间瞪大眼睛,瞳孔挛缩,腹核一霎收紧,全身发出剧烈不休的颤栗。

男人舒缓平稳的呼吸落在皮肤上,更助于药膏挥发,拂擦过肤肉时带起细细密密的小凉风,也掀起她心底更摇曳的浪。那种感受,是近乎抚慰性的爽利感,很舒服。只是这个姿势。

太糟糕了啊……

从他胸腔里口舌中,推挤出来的温热气流,触碰到她痒意泛滥成灾的过敏处,化为冰凉。

有意识或下意识地,她的全部感官都集中在这里,被他吹拂照顾的地方。她平坦的小腹因激颤轻喘,而急促地上下起伏着。屈历洲在此时抬眸,视点落在前方,那块勒挂在她腰间的,一层可爱的三角形布料上。屈历洲隐微轻轻眯眸,欣赏她那块可怜的布料上忽然透出的一块深色,眉骨压低,唇角淡淡勾动起一抹弯弧,口吻是平静无波,字词却直白火辣得灼人。他问:“夏夏,你这里是不是……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