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始终别扭,也不苛刻,只平和说:“殿下这样安排很好,道义非常,天色不早了,就此别过。”
“不过,这是我的一封内信跟一份声明,上面留有按压的血指印跟签字证明,可做供状,以示当年所见,没有偏私,俱是跟殿下坦明的事实,如何辩证调查全看大理寺的大人们判断,若有差遣,安排人来狭城提调我配合调查就是了。“若是我不在狭城了,也可通过诸商铺暗号联络到我,上面也有说明。”“我也非躲避的老鼠,只要不是危及生死,不会到处逃窜。”她总是齐全的,哪怕现在不信蒋晦,不肯投以性命,也没有不管生母的意思。
她做了取舍。
蒋晦沉默些许,接过信件,好奇一问,“既然要分开了,不如敞开说。”“其实你一早看出林黯躲藏在箱子里,没跟我说,只冷眼看我布置,其实是一种试探,最终试探的结果是一一你认为我只会以王府的利益去考量局面,去安排一切,并不能保障你的安危。”
“可我也知道,你其实并不怕死,所以你肯定并非以此决定离开一一至少不至于让你放弃去见你的母亲,选择回归狭城。”“你是否有别的忌惮?”
蒋晦对此思索过很多次,依旧不能明白她的决策。言似卿默了默,“殿下看似两天没睡好,眼皮青色,就为了此事苦恼?”蒋晦表情微僵,没法言说自己连续做的噩梦详情,语焉不详说:“也许吧。”
言似卿也不在意他这敷衍,偏头看向靠岸的船只,也看向远处避让开的其他人,这里挨着芦苇荡,也只有她跟苦恼的世子殿下。风来,芦苇飘飘。
她轻轻说:“殿下,我言家的案情若有真相需要朝廷强求,就不必以王爷的名声清白开头。”
根本没人在乎言家被灭,扯这么多,就是要灭王府,中间还夹带宫闱秘案。那就不是他们母女可以掺和的。
介入的大理寺也不会深究言家案情。
这个事实,她此前就已经有准备,只是越靠近长安,看到越多。“都这么多年了,早不追究晚不追究,又以王爷的私德开头,内里涉及党争,此事最多作为引子。万一宴王府胜,结局收尾一定是轻拿轻放,不过是男女情事,以我母亲的名声为唯一损失,王爷不过是风流些许。”“万一宴王府….…您虽不爱听,那时候,就是满盘皆输,大家一道死,差距只在于被清算的地点跟名头,那我在此之前肯定要安排好我女儿他们,尽量保全。”
蒋晦一时沉默,“我此前就觉得你的才华不仅限于商业经济,也通政治,果不其然。”
她看到了开端,也看到了将来。
更看到了她们母女在其中的份量。
不管是朝廷,还是祈王那一派,都只会把她们当做“案情相关”,“棋子”来摆弄。
“但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起因是我父王要找你。”那就关联她的母亲。
蒋晦一直觉得言似卿在"母亲跟女儿"两者的身份有很冷静的选择。言似卿:“那更早的起因也是我母亲,王爷是因为我母亲才让殿下您来找我,不然也不会这么突然.平静的水面若起波澜,就一定有石子落下了。”“但殿下您恐怕不知道-一作为一个母亲,绝不愿意让独女陷入险地,我母亲不是要我去长安,而是借你们的出现提醒我,危险已至,让我明哲保身。”“所以我去不去长安,跟我母亲所求无关,全在于我想去长安能给我母亲带来什么--是让她脱身,让她过得更好,还是给我言家灭门真相带来希望。“这一路,我不是在观察您,试探您,而是在观察试探朝廷。”“结果很明显。”
“我也不是因为您或者林黯这些人做了什么而改变去长安的心意,而是因为关量山。”
怎么忽然扯到关量山了?
但蒋晦瞬息洞察明悟了言似卿的意思一-她本来是没有离开想法的,已决意去长安见她母亲,料理王府跟言家的事,可在驿站看到刘广羽出场,她那么聪明,一眼看出后者真是县衙捕头,既猜到长安周县的县令已经成了祈王的走狗。这不是小事,以小窥大。
两党相争如斯,都不装了,甚至君主也没了弹压两党的能力。连蒋晦都敢在长安境外暗杀。
可见长安争斗如何厉害。
根本无人会为言家案子伸张正义,也无人会在意她们母女的处境,只会不断以此攻讦,污蔑。
她看不到任何希望,才决意逃走。
“如果我去了长安,我的言行可为你父王证明灭门之祸与他无关,予他清白,那祈王一脉自然不甘,下一步就会有人以我这个言家唯一幸存者的身份引恶名到我母亲那边,指责她不为夫家伸张,甚至大有可能因为提前勾结奸夫攀附权贵,最后给夫家引来灭门祸患…”
“你们宴王府一脉的官员,为了替王府撇清关系,最好的方法也是投脏水到我母亲身上,让世人以为是她勾引你的父王。”“我母亲,看似柔和聪慧,实则刚烈,一旦我入了长安,卷入是非,实在不可逆局,她为了我们母女的名声,大有可能自戕。”“你们斗你们的,死的只能是我母亲。”
言似卿就跟下棋一样不断根据局面变化预判两边棋路,再判断自己母亲跟自己的下场,冷静无比,且当着蒋晦的面直言不讳道:“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