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看着郎中,盯着他的脸,不错过一丝情绪。郎中连忙解释道,“少夫人没事。”
“她有没有出血?”
郎中:?“这问题问的?
女人生孩子都要出血的,可大人的样子似乎……该怎么说呢,正当郎中斟酌着,要怎么回话方才显得周全。温祈砚又询问得更清楚了一些,“她有没有血崩?”郎中瞬间反应过来,“没有的!”
“少夫人身子康健,得益于这些时日养得很好,虽然早产,但没什么大问题,月子好好.做.就是了,小公子的身体也康健,大人您放心吧。”听到这句话,温祈砚方才松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整理脸上的失态,脸腮因为紧绷而翕动,嗯”
还好,幸好,梦里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郎中也知道他需要再整理一下情绪,没有再打扰,而是下去写方子,让小丫鬟速速把药抓来,煎好给纪绾沅吃。
小丫鬟们手脚麻利,内室的狼藉很快就清理干净了。唯独温祈砚满身狼狈。
他不肯走,脸上还挂着指痕和血迹,一直守在纪绾沅身边,目不转睛盯着她。
明明郎中已经说了,纪绾沅不会有事,可似乎他还是害怕。谁都不敢劝。
只能照常沉默做着手上的动作,进进出出,脚步声都落得轻巧,不敢打搅主子们。
纪绾沅这一昏迷,直接陷入了混沌当中。
她在迷雾当中走了许久,她看不清前路,也无法找到退路,且周遭有很多凄厉的哭喊声。
起初她还能分辨,一些来自于她自己,好似她在难产血崩,可很快,又有新的哭喊声传来,仿佛是爹爹和娘亲,她担心得不行,在迷雾当中转来转去,她大叫爹爹娘亲。
凄厉的叫声没有停止,而且越来越多了。
有她家里人的,还有温家人的,似乎还有林家人,嚎丧似的,大家都在哭。她站在黑漆漆的迷雾里,快被哭懵了,脸上还挂着泪痕,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辨别哭声。
正当她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喘气的时候,有一道声音,低沉暗哑,一直在叫她。
纪绾沅…纪绾沅……
是谁?
声音实在是太微弱了,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辨别。可很快,这道声音越来越清晰,周遭凄厉的哭声都散去了,黑漆漆的迷雾也渐渐散开。
她站在……她的坟前。
准确来说,是前世话本子里的坟前。
方才叫她的人是……眼前匍匐在她坟前的男人。温祈砚吗?
他怎么消瘦成这个鬼样子?就好像是被人折磨了许久。天呐,她几乎都快要认不出他了。
仅凭背影,她甚至以为是流落街头的痨病鬼呢!他这副样子真的太像了,就像是被人抽走了精.气,失去了支柱,所以才以至于一蹶不振。
可他想要的,不是得到了吗?他如愿以偿覆灭纪家,年纪轻轻便成为天子近臣,娶到了门当户对,知书达理的妻子,摆脱了她。他怎么这样,又来她的坟前假惺惺哭什么,就好像死了爹娘一样。她都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能令一个身躯高大的男人倾颓成这样。纪绾沅失语许久,暂时没看他,只往旁边巡视了一圈。不知道梦里是哪年,仿佛已经过去许久,昔年温云钦在她坟前埋下的柳树种子已然亭亭玉立。
她飘在空中看了许久。
没想到,她的梦居然还有延续。
纪家灭了之后,与她有干系的人都死了,年月宛若白驹过隙,温祈砚怎么还没有把她忘记?
按照那个话本子的走向,他不是应该跟林念曦和和美美携手白头了吗?为什么,事情的走向不是她想的那样?
此刻的他还在匍匐在她的坟前,手掌攥着她的墓碑。她的墓碑支撑着他佝偻的身躯,衣裳宽大,清风吹过时,勾勒出男人窄瘦的身躯。
他莫不是得了什么重病?瘦成这样,即便她讨厌梦里的温祈砚,见状,也忍不住为之皱眉。
到底怎么回事嘛?
她在后面,看不清男人的神情,只能够凑到前面去。可凑上前,还是看不清。
幸而她是鬼魂,挨得近,男人也不会有所发觉。她也跪在地上,往下伸头去靠近他,从.下往上看,要看看他是什么神情。就这么一眼,纪绾沅整个人都怔愣住了。
他怎么会那么悲伤?眼睛红得……
她已经形容不出来了,感觉温祈砚也像是要死了一样,他仿佛要碎掉了。“纪绾沅…"他在叫她。
她吓了一跳,还以为他看到她了,因为他伸了手,方向是对着她这边来的。可很快,她知道不是,温祈砚的手穿过了她的鬼魂身躯,抚摸着她的墓碑,以及埋葬她的泥土。
“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他还在说话,几近低语,要不是凑得近,她都听不清。
什么惩罚?
“你一次都没有来看过我。”
看他?
她都死了,怎么看他?
话本里,她那么凄惨,还要她来看他,看他和林念曦那个死女人和和美美吗?那她做鬼都要气活了。
她才不看。
“你一次都没有来……“他还在说。
她真是想要伸手打他,可想法刚出,摆上目眦欲裂的神情,就被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