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手硬生生把我从半空中拖住,拉回地面。
这是崔恕的手。
我的少年郎有双宽大的、手指纤长的手,我再熟悉不过了。
我在这稍纵即逝的瞬间短暂的找回了实体,拥有了重量,所以就一下子摔落,一脚踩进草丛里。
“栀栀,太好了!”
“阿恕,太好了!”
我和崔恕异口同声,语气却截然不同。
崔恕重重喘着粗气,显然是一路跑着过来找我的。
“栀栀,还好你没事,还好你没走”
他话音里满是藏不住的欣喜和侥幸。
而我就不一样了。
我惊恐不已,也不管现在我们之间还处于冷战状态,张口就是一串结结巴巴的拟声词。
“啊啊啊啊啊,有虫子——”
我一手紧紧握住崔恕,连忙从花丛里跳出来。
“都怪你拉我,现在那只虫子不会爬到我身上来吧,呜呜呜呜呜”
毫不夸张的说,我现在是真的快要被毛毛虫给吓哭了。
但不知为何,见我哭丧着脸,崔恕却缓缓笑出声来。
我扭过头,看清他深黑瞳孔中我自己的脸。
这是一张欲哭而无泪的脸,总之就是在干哭,表情说不出得奇怪。
真丑啊。
我心想。
可崔恕却说:
“栀栀,别害怕,毛毛虫会变成蝴蝶飞走的。”
他掌心湿热温暖。
我垂眸,发现崔恕手心一道伤口深长,边缘很不规则,显然不是刀片或匕首割伤的。
再一看。
崔恕另一只手里,正攥着我的白玉南珠,发簪尖尖的那头已经染上血色。
一切不言而喻。
我喉咙顿时哽住。
“不是、我、你——”
崔恕轻轻摇头。
“是我来晚了。”
“你没事就好。”
“我错了。”
“栀栀。”
我哑口无言。
我伸出手,想摸摸崔恕的脸,可指尖却探出去又收回。
现在好了。
我的少年郎不用再特意去做什么劳什子的放血实验了。
他现在正紧紧的拉着我,既无松手的意思,也无担心自己伤口的意思。
“松手。”
我沉默半天才从嘴里挤出一句话来,“我们还在吵架。”
“我们不吵架。”
崔恕说,“栀栀,我向你道歉,还为你准备了礼物。”
我很惊讶,就看到崔恕从怀中取出一束红绸。
那绸带的纹样很是细腻,正红色中隐隐透出一抹暗金的纹路。
这是我们成亲时,我身上喜服的纹样!
“这难道是——”
崔恕明白我的意思,便与我相视一笑。
“裁衣剩的布料,我一直都没扔,保存在箱子里。”
崔恕松开我,两手各执红绸一头,试图为我将头发束起。
我脸也发红,眼睛也发红,心中还无比忐忑,生怕等下崔恕的手穿过我的身体,又做无用功。
因为一手受伤,一手还拿着东西,所以崔恕为我束发很是吃力。
血液浸染红绸,血色融为一体。
崔恕最终认认真真的在我头上系了个蝴蝶结。
我很是惊讶。
只可惜,我还没来得及伸手触碰这个蝴蝶结,它便忽然掉落在地,穿过我半透明的身体。
看来我高兴得还是太早了。
想什么呢,魏栀。
是不是这几天尝到了一点甜头,你就得意忘形了?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成功。
要是这蝴蝶结真能绑到我头上,那在旁人眼中看来,岂不是一个红色蝴蝶结在空中左右上下四处平移?
那真是太诡异了,是闹鬼。
是王妃娘娘变成蝴蝶飞走了。
我苦笑一声,低下头,又摇摇头,不敢看崔恕的眼睛。
可就在这时。
一阵叽叽喳喳的鸟鸣由远及近,最后停在我和崔恕的面前。
是大大和小小。
它们蹦蹦跳跳,脖子屁股都扭扭,来回看看我和崔恕。
“啾啾啾啾。”
大大转动小脑袋,嘴巴啄啄地上的绸带,象是在和崔恕对暗号。
我不明所以,不知道刚才我不在的那几分钟内,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进展到了哪一步。
总不能比我还强吧?
我现在和大大小小沟通都得靠蒙,就赌哪句话能蒙对对方的意思。
要是崔恕比我先学会鸟语,我真的会很挫败。
谁料他似乎真学会了。
“这就是我原本想让你们帮我送给栀栀的礼物。”
崔恕轻声道。
我微微一愣。
而大大小小听后,则是一同跳起来。
它们一左一右,将身体钻进蝴蝶结的孔洞处,把蝴蝶结撑起来,好让我能完整看到这个蝴蝶结的样子。
说实话。
这蝴蝶结绑的真的蛮丑的,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