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族规,儿臣断其口舌,交由五长老再行审问。”
“你昨日在族内化作原型,就是为了去寻她?”“是。”
良久,上首之人忽而笑了起来。
沧桑的笑声在室内回荡,不算响亮,却有些苍茫寂寥之感。“看来,吾儿是打定主意要维护那盛明月了。”殿中静默,唯有烛火摇动之声。
凤潇声闭了闭眼,悄无声息的跪下。
………是。”
又是万籁俱寂。
凤君睁开了赤色的眼眸。
他在儿子离世后,妻子重病后,身体也越来越差,神族的那颗琉璃心上,也有了裂痕。
但此刻,那双苍老的眼瞳之中,却难得存有了一丝兴味。凤族的神君打量着面前的孩子--他妹妹留下的唯一骨肉,他的外甥女,他最看好的接班人。
他的语气带着看待幼儿般的慈爱:“吾儿,你可知,那丫头并不信你。凤潇声的面容十分平静:“此非明月之过。”凤君从沐浴着金色光晕的王座上起身,垂着眼俯视下首之人。与此同时,一道极其炽热的灵力自王座初投射而出,缭绕在凤潇声的周围。“那吾儿觉得,是谁之过?”
谁之过?
是那些躲藏在暗处猪狼狂吠的小人,是那些人心不足蛇吞象的贪婪之徒,是那些总是怀着叵测之人,试图一步登天的可笑之人。他们害得她变得谨慎,逼得她不得不思量多疑,叫她再不敢和以前一样,肆意张扬。
凤潇声跪在地上,却仰起了头。
她道:“是您的错。”
是凤君没有教好兄长,也是凤君当年为了一族颜面,更怕极了兰息夫人的泪水,要求盛凝玉不得透露此事的真相,全了凤族的颜面。她道:“也是我的错。”
是她当年天真幼稚,仅仅为了他人之言就主动拉开与盛凝玉的距离,更是为了全所谓的“面子”,故意做出了诋毁疏远之态。凤潇声的声音极冷极淡,然而寥寥数语,却惹得凤君周身缭绕的凤凰炽火越发浓烈。
饶是如此,凤君的语调依旧不紧不慢。
“闻儿当年可待你不薄,你兰息舅母更是将你视若己出。”凤潇声想了想,没有去辩驳凤时闻当年故意利用"白羽"对她的攻讦,也没有诉说兰息夫人一直以来的冷漠,她从地上站了起来,道:“您有许多的夫人。“凤君不言。
“凤族也有足够多的小辈。”
凤君略微皱起眉,有些不解:“你说这些是为何?”凤潇声却笑了。
“可是舅舅,天底下只有一轮明月。”
这世间没了盛凝玉,多无趣啊。
凤君深深看了盛凝玉一眼,沉声道:“看来你是执意要护着她了。”随着他的话音而出,道道赤红的灵力如利剑般腾空而出!凤潇声坦然地站在原地,任由那股炽热的灵力卷上自己的身躯,并不退让。甚至在此刻,她在想,当年盛凝玉被人剥去灵骨封印时,也是这样疼么?凤君:“你为了她,要将闻儿的事情公之于众?凤潇声,你身为凤族少君,可知此举,会令凤族蒙羞?”
凤潇声顶着灵威,指缝都渗出了鲜血。
她咽下喉咙里的血腥气,倔道:“知而不改,才会令凤族蒙羞。”还是和当年一样。
倔强,天真,认死理。
叫他如何放心的下。
凤君微微阖上眼,苍老的声音沉甸甸的在殿内回荡,带有无尽威严。“若是本君,不允呢?”
纵使凤潇声天赋再高,但修为在真正的凤族神君面前,还是差了许多。当年的凤君曾与归海剑尊比剑,差了归海剑尊三招,从此认他为兄长。而如今归海剑尊已然逝去,没有人知道这位看似已经避世隐居、神心破碎的凤君到底是什么修为了。
然而凤潇声却再次笑了。
她曾想过许多办法,譬如以兰息夫人威胁,以凤时闻所葬之处威胁,以凤族长老们那些不当的行为威胁……
但现在,有一位客人到了。
“凤君不允什么?”
这道轻飘飘的嗓音一出,整个殿中为之一寂。自羽扇而出的红色灵力陡然断开,凤君猛地抬头!万籁俱寂,珠火燃光,在所有凤族守卫瞪大却全然动弹不得的恐惧之中,一位青年自外缓步而入。
姿态悠然,神情恬静,衣袂不染纤尘,好似世外谪仙飘然而落。“一别多年,凤伯伯可还安好?”
凤君再也笑不出了。
他死死的盯着面前人,声音好似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你、是、谁?”
“凤伯伯不记得我了么?“谢千镜似乎有些诧异,继而叹息道,“这可真叫人伤心。”
他继续往前走,在凤君身前的案几初停下,微微倾身,与他仅仅隔着一臂之距。
雪魄竹骨的青年微微一笑,眼波流转间,勾魂摄魄。“第十一洲,菩提谢氏,谢千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