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凌晨四点多，陈贯舟便过来将陈海生和阿旺喊了起来。

吃饭完，几人一起将应用之物一起搬到码头。

隔壁李婶也赫然在其中，正用小耙子翻开淤泥，挖出其中的蛏子，动作麻利又精准。

这个点出发，到达捕鱼区域的时候，也正好是涨潮或平潮，有利于下网捕鱼。

当然了，若是收成不好的话，在海上待一天也是常事。

“老赵这么早就出去了。”

“老赵是谁？”

“就是李桂英的老公。”

“住阿婆家隔壁的那个，李婶，那晚上不是还劝你来着。”

陈海生反应过来。

“她丈夫也出海？”

陈贯舟从阿旺手中接过抛网，一边检查一边说道：

“听说是帮人担保贷款，结果贷款那人跑了，要账的就追着他要。”

“自己弄了个舢板，天不亮就出海，就为了早点把钱还完。”

不少急需资金周转的人，因为正规银行贷款门槛高，转而向私人钱庄求助。

若是借款人跑路，他们就会跟担保人要账，手段就不那么光明了，往往会采用暴力催收。

“不过都还了几年了，也没见还完。”

“哎！也不知道他们的孩子，过的是什么苦日子哦。”

“吃海带头呗。还能怎么办呢。”

但是看到别人这种情况，还是感觉鼻头有些发酸。

林阿婆又将热好的饭盒递了过来，嘱咐道：

“要是遇着啥不对劲儿的事儿，可千万别逞强，赶紧回来，平安比啥都重要。”

“嗯嗯，知道了。”

“诶，海生哥，你看。”

几人听到阿旺的声音，都向那边看去。

在阿旺出声的同时，他刚好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阿旺，别理他。”

“就是，海生说的对，咱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管他耍什么心眼儿。”

“来，海生，你来点。”

陈海生从里边抽出一根，在洋火盒的侧面轻轻一划，火柴瞬间点燃。

“点火出海咯！海升号！风调雨顺！鱼虾满仓！”

随着陈海生点燃引信，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响起来，红色碎屑在空中飞舞，清脆声响回荡在滩涂边。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海升号”上，周围响起了一阵议论和祝福，场面很是热闹了一会。

“谁呀，大半夜还让不让人睡觉。”

骂骂咧咧嘟囔了几句，翻了个身，用被子把脑袋蒙住，又睡了过去。

硫磺味钻进鼻腔，陈海生轻嗅几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还挺喜欢这个味道。

“阿婆，你们快回去吧。”

“诶，我们看你们出发了，就回去，可要注意安全啊。”

“早点回来。”

“中午就回来了，放心吧。”

“海生，把着舵。”

发动机先是发出“咔咔”几声沉闷的响动，紧接着“突突突”地轰鸣起来，排气管喷出一股淡淡青烟。

海水哗哗向两边分去，溅起层层浪花。

回头看去，林阿婆和表舅妈正在岸边朝他们挥手，盼着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