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Chapter 63.雪林往事兽人少年有着雪白的豹子耳朵，翡翠一样清亮通透的……独眼。另一只眼睛的位置上是个深凹的窟窿，疤痕斑斓虬结。他转头望着加茜娅，胸膛剧烈起伏，哈出白茫茫的气息。

“咳咳一-"加茜娅感到喉间有热液涌出，此刻四肢麻木无力，一个趣趄向前扑到在雪地里。

她天旋地转地咳了好一阵,断断续续地昏迷、清醒，感到身上单薄的衣服都攒向一个角，露出腹部，在冰冷的雪地里摩擦、滑行。她被那名兽人少年拖拽着，一直拖到某棵巨大的雪松树下。

四周都是繁密交缠的树木，积雪被他们惊动抖落下来，很快恢复寂静。幽暗空间中，头顶洒下亮光，落在身上，如神殿中信徒洗礼时覆上的圣洁白纱。他们肩并肩，背靠着树干喘气，累得一动不动。“他们追上来了吗?"加茜娅缓过劲儿来,沙哑地问。“或许吧。“身旁传来他热腾腾的气息，“这次他们放了异喙猎龙，你知道吗？它们在雪地里捕猎，从来没有声音，也不会失手。我们完了，彻底完了。“不会的！只要我们找到围场边界的那条河，藏在冰面下潜行,任何魔兽都感应不到。"加茜娅说着，侧身抱住树干，试图爬起来。“…加茜娅，别挣扎了，没有用的。“少年望着她，目光复杂而悲哀，安静许久，忽然古怪地笑了声，“我就不该听你的，去做那些无谓的试探。没了一只眼还不够，现在连命都要搭上。”

“什么意思…你笑什么？"加茜娅脊背窜起森森的凉意。她还没来得及扭头，后脑勺便猛然一痛，被少年扑到在雪地里。“我笑你天真，笑你蠢！笑我比你更蠢！"他咬牙切齿地扭住加茜娅的手腕，压在头顶，另一只手扣紧她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上视线，“你觉得你能在冰河里活多久？还是说你指望我继续牺牲自己、背着你淌过去？”下一瞬，少年用手掌紧紧地捂住她的口鼻！“唔！"加茜娅睁大眼睛，开始疯狂蹬腿。但兽人少年比她年长，身躯壮、力气大，压得她无力反抗，只能生理性地流下眼泪。“没事的，加茜娅，忍一忍，很快就好了。你死了之后，我就抱着你一头撞死在这棵树上……你再也不会看着别人…我们再也不会分开，再也不会受伤，再也不用逃跑了”

少年魔怔般絮絮念叨着，低头盯着她。或许是感到加茜娅力气逐渐小下去，瞳孔开始扩散，他松开抓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转而来抹她两颊湿漉漉的眼泪。

加茜娅的双眸像黑曜石一样深邃，平静。她脑海里一片空白，却下意识地伸出手，颤抖着碰了碰他同样在流泪的眼睛。压在口鼻上的力道骤然松懈。

少年跪在地上，垂下头和手臂，半叹息半自嘲地低语道："算了。”就在此刻，加茜娅的耳朵突然灵敏捕捉到远方传来的，树枝悉悉簌簌的抖动声。那是大型生物在林间穿梭，不可避免发出的响动。除此以外，就是自己脑腔中奋力鼓动的心心跳声。

她眼前仍是昏花的，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扯开嗓子尖叫：“救命！救命！他要杀了我！他在这里！我抓到叛徒了！”对不起。我们之中有一个人要活下去。

对不起，那个人是我。

啪嗒一一

一滴眼泪落在加茜娅的眉间。

她醒了。

加茜娅扶着额头，用手肘撑住床，昏昏沉沉地支起上半身。脸颊传来一阵温热触感，有只手正轻柔擦拭她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加茜娅转过头，不出所料，看到咕米穿着她给他换的蓝裙子，乖巧地躺在她枕边。见加茜娅醒来，咕米也很快也贴着她坐起，浑然一片关心神色。擦完泪后，他双手虚拢住她的腰，从喉咙间发出鸣鸣的震动声。她发了会儿呆，伸手摸摸咕米的脑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企图与他商量：“咕米，你觉不觉得，这个地方很奇怪？”金发少年眯着眼，嘴角微微翘起，顺着加茜娅抚摸的的力道，颇有节奏地轻微呼噜着。

“算了，我也不指望你听懂。你不要给我惹麻烦就行了。”加茜娅刚放下手，手腕便被他紧紧攥住。她瞬间绷紧浑身肌肉，刚才梦境中残留的惊慌恐惧如潮水般侵袭回来。

还好，咕米只是傻乎乎地看着她警惕的双眼，把她的手重新放回了自己头顶，将手掌覆在她手背上摸了摸自己，停下来，十分期盼地等她继续动。“傻鸟。"加茜娅一边摸他，一边暗自思忖：这片“新大陆”看似处处合理，实则存在太多的巧合。除了来自深渊的咕米以外，其它的人与事多多少少都带给她一种熟悉感。无尽的雪天，苔茵遮遮掩捕的谚语，夜兽人与光兽人的纷争，阿塔妮斯、迦里特的身份和遭遇，权力颠倒后的困境……

一次两次可能真的只是碰巧，但次数多了，或许就有人为因素。她又回忆起某些怪异之处：与周围环境所处时代错位的知识。从村庄城镇所发展出的科技来看，这里类似于位面融合前，旧大陆继续发展的一种可能性。有王国、领主的存在，流行的哥特式建筑，初阶资本萌芽，正如苔茵所接触的妖精雇佣服务中心，和快要成体系的魔药"工厂”。与此同时，崇尚科学精神的理性魔法观广为流传，就算是照搬到奥瑞恩联邦国的魔法学院，也丝毫不显奇怪。

她长久以来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