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 / 2)

困春莺 炩岚 1808 字 8天前

第51章第51章

听了那老大夫的话,祝无执神色微凝。

他隐约猜测到什么,却还是觉得不可置信,冷声询问:“说明白些。”老大夫一听,登时出了满背冷汗,他支支吾吾道:“老夫观尊夫人脉象虚浮,根基有亏虚之兆。观其气血,似是……

“似是什么?”

“长期用避子药。”

“避子药?“祝无执彻底阴了脸色,眯眼瞧着床榻上烧糊涂的人,咬牙重复。在汴京时,他对温幸妤看管严密,她根本没机会去买避子药。只有一种可能……她自制了有避子效用的熏香。怒极反笑。

他还是对她太好性,当初就该把那些劳什子的熏香全部扔了。祝无执冷笑一声,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投下一片浓重得化不开的阴影,将床上的温幸妤完全笼罩。

他微微低着头,目光落在床榻上女人烧红的脸上,眼底翻涌着遭人忤逆,被人弃若敝履的恼怒。

避子药。

她当真如此厌恶他?甚至不惜毁了身子,也不愿为他生养骨血。她怎么敢?她怎么能如此不识好歹。

俄而,他闭了闭眼,到底顾及着她还在发热,没有当场发作。他收敛了情绪,朝那老大夫道:“开方罢。”大夫见状忙不迭应声,趴在旁边的小几上写了方子,曹颂便带着他去抓药煎药。

人都走干净,他坐在床边,盯着她布满虚汗,绯红如晚霞的脸,眸光阴鸷。竞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制避子香,他是该说她聪颖,还是该说她可恨呢?窗外朔风卷着雪粒子,簌簌敲打着糊了明纸的窗。温幸妤裹在重重锦衾之下,意识昏聩,仿佛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灼热沼泽。

浑身冷一阵,热一阵,骨头缝里都透着难言的酸软。喉咙干得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滚烫的气息,喷在紧贴着脸颊的锦缎上,又闷热地反弹回来,徒增煎熬。

朦胧中,似乎有人坐在床侧,眸光犹如实质,像是森冷的剑,狠狠钉在她脸上。

幻梦和现实交替,不知过了多久,温幸妤感觉有人捏着她的双颊,温热的瓷勺撬开她的唇齿,灌入苦涩的药汁。

温幸妤艰难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是祝无执那张俊美无俦,阴沉压抑怒气的脸。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抵不过眼皮沉重,再次昏昏睡去。祝无执搁下药碗,冷着脸用帕子擦了擦她脸上和脖颈间的汗,又恨又怒的于床边守了一夜。

温幸妤醒来,已经日上三竿。

窗外天灰蒙蒙的,洋洋洒洒着细雪。

她捂着昏沉钝痛的脑袋坐起来,就听到有人推门进来。“醒了?“祝无执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个年纪不大的婢女,端着雕花漆盘,上头搁着白瓷药碗。

温幸妤浑身酸软倦怠,她坐起来靠着引枕,低低嗯了一声,嗓音微哑。婢女放下药碗,祝无执就让她出去了。

他端起药碗递给温幸妤,神色十分冷淡:“喝了,再过一个时辰就启程回京。”

温幸妤很敏锐地察觉出他情绪不愉。

但受了这一遭愚弄屈辱,又刚褪了热,实在疲乏厌倦,她抿着唇,只当没注意到,一言不发接过碗,仰头把药喝了。药汁苦涩,滑过喉管落进胃腹,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染了苦味。她皱了皱眉,正欲去倒杯茶喝,就听得祝无执冰冷的嗓音响起。“昨夜大夫言,你长久服用伤身的寒凉之物。”“你且告诉我,那是什么?”

温幸妤瞳孔猛缩,翕动着唇瓣,强压恐惧镇定开口:“我也不知,许是误食了什么。”

“不知道?“祝无执笑着反问,唇边带着笑,眼睛却极冷:“你当真不知道吗?”

“那日日燃在主屋的避子香。”

温幸妤没想到祝无执已经知晓得如此清楚。都知道了,她解释还有用吗?再怎么说,也熄灭不了他的怒火。她心头升起一股厌烦,索性垂着头沉默不语。祝无执见她一副任打任骂无所谓的模样,登时气血翻涌。他猛地攥住温幸妤放在锦被外的手腕,将人拉至跟前,盯着她苍白的脸,神色阴戾:“你这般自轻自贱,是嫌我的骨血污了你清白?”“你就这般厌恶我?甚至不惜毁了身体。”温幸妤被迫倾身向前,迎上他那双怒火中烧的凤眼。很奇怪,面对祝无执的怒气,她分明该惊惧慌乱的,可此时此刻,心底却弥漫着讽意。

她双目含泪,凝视着他含怒的眼眸,轻声开口:“我只是个外室,怎么能在大人娶妻前,生下孩子呢?”

所有怒火顷刻间被这句话浇灭。

祝无执哽了声息,下意识松开了钳制她的手,四目相对,直跌进她湿淋淋,满含哀怨和委屈的杏眼。

他的心忽然酸胀刺痛起来。

他竟然……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他为什么会忽略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祝无执沉默半响,干涩道:“日后不必再用这些寒凉之物,至于你说的那些…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

说罢,他站起身,连大氅也忘了穿,大步推门离去。温幸妤靠在床头,呆呆看着被他捏红的手腕,露出个苦涩的笑。回到汴京后,他定不会让她再碰熏香。

只希望找到时机逃走前,千万不要怀他的孩子。千万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