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吴应熊的中军大帐之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焦躁与压抑。帐外,士兵们的哀嚎声、军官的呵斥声、以及军医们手忙脚乱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如同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怪病”奏响着混乱的序曲。
“饭桶!通通都是饭桶!”吴应熊将面前的沙盘狠狠推翻在地,木制的兵棋散落一地,他那张布满横肉的脸上,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涨得通红,眼中的血丝如同蛛网般密布,“十万大军!十万大军啊!竟然在攻城前夜,被区区‘食物’给放倒了?这传出去,本督还有何颜面立足于朝堂!陛下又会如何看我!”
帐下几名心腹将领和那几位脸色同样难看的南疆高手,都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知道,此刻的吴应熊,就是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猛虎,谁敢触其霉头,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将军息怒!”一名看起来较为沉稳的副将壮着胆子出列,拱手道,“当务之急,并非追究责任,而是尽快控制住‘病情’,稳定军心!否则一旦城内秦家和萧煜余孽得知我军虚实,趁机反扑,后果不堪设想!”
吴应熊闻言,虽然依旧怒火中烧,但那份属于领军主帅的理智,也渐渐回笼了一些。他知道,副将说得没错。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阵脚!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开始接连下达指令:
“传我将令!立刻封锁所有营寨出口!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违令者……斩!”
“将所有出现症状的士兵,立刻隔离到后营!严禁他们与其他健康士兵接触!”
“命所有军医,以及南疆的各位上师,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找出此‘怪病’的根源和解救之法!若有延误军法从事!”
“另外!”吴应熊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对外宣称!我军将士只是因为初到江南,水土不服,略感不适!并无大碍!若有敢在军中散布谣言、动摇军心者一律以通敌论处!格杀勿论!”
一系列命令下达之后,吴应熊大军营寨之内的混乱,总算是得到了一些初步的控制。那些病倒的士兵被迅速隔离,健康的士兵则加强了巡逻和警戒,试图将这场突如其来的“灾祸”的影响降到最低。
南疆的几位蛊师和毒师也开始全力施为。他们利用自己携带的各种珍稀药材和秘制蛊虫,对那些中毒的士兵进行诊治。虽然他们无法立刻根除那种因为“食物相克”而产生的复杂毒性,但至少能……暂时缓解士兵们的痛苦,稳住他们的生命体征。
然而,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十万大军之中,一夜之间便有数万士兵上吐下泻,浑身乏力!这种规模的“集体怪病”,又岂是区区“水土不服”四个字能够掩盖过去的?
军中关于“中邪”、“天谴”、“秦家妖术”、“肃王鬼魂作祟”的流言,如同野草般疯长!士兵们人心惶惶,士气低落到了极点!许多原本还对攻破临安城充满信心的士兵,此刻早已没了斗志,只想着能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保住自己的小命。
而这一切,自然都清晰地传递到了临安城内,苏倾离和萧煜的耳中。
“看来……吴应熊还不算太蠢。”萧煜听着风影从城外传回的最新情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知道封锁消息,隔离病患。只是……他以为这样就能稳住军心了吗?太天真了。”
“没错。”苏傾离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军心一旦动摇,便如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往这个蚁穴里,添上几把更猛的火!”
她看向风影:“风统领,你之前安插在吴应熊大军中的那些‘眼线’,现在该让他们发挥更大的作用了。”
“苏小姐的意思是……”
“散布更精准的‘谣言’!”苏傾离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就说此次‘怪病’,并非天灾,而是**!是吴应熊为了克扣军饷,贪墨粮草,故意给士兵们吃那些早已发霉变质的陈粮,以及从黑心商人手中低价采购的、来源不明的劣质酱料和腌菜!这才导致大军集体中毒!”
“甚至可以‘不小心’让一些士兵‘发现’,军中某些高级将领的伙食,却依旧是山珍海味,与他们这些普通士兵吃的馊饭烂菜,天差地别!”
“此等不公不义之举,必然会激起那些普通士兵更强烈的愤怒和不满!让他们对吴应熊和那些高高在上的将领,彻底失去信任!”
“同时,”苏傾离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冷冽的寒光,“吴应熊麾下,并非所有将领都对他忠心耿耿。据我所知,他手下有几位副将,本是前朝旧将,因为家眷被苏文宇扣为人质,才不得不屈从。他们对苏文宇和吴应熊的暴政,早已心怀不满。风统领或许可以想办法,与他们‘私下里’接触一下?”
“用他们家人的安危作为筹码,许诺他们日后将功赎罪的机会,策反他们在最关键的时刻,从吴应熊的背后,捅上致命的一刀!”
好一个釜底抽薪,内部分化!
萧煜和风影听着苏傾离这环环相扣的毒计,都忍不住暗暗心惊!这位苏小姐当真是将人心算计到了极致!
“好!就按倾离说的办!”萧煜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拍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