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中意味转变的太快，长鸢一时没能明白他是何寓意，因闻玉的眼神太过澄澈，仿佛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她侧过头去，装作从容自若。“我当然想，这样你就能离开这里。”

“好。”

“诶？“几乎是在她说话的同时，闻玉便出声应下了，仿佛在等长鸢那一瞬间的想法，从而说出与她一致的话。

“你想让我去，那我就去。”

他答应的太快，如此好说话的模样倒让她有些不适应。闻玉比前两个梦境长大了些，身形脱落的修长，心思也更加深沉稳重。看人的眼神深邃，如墨般浓重。

长鸢摒掉那股不适的感觉，抖了抖衣裙站起身。他身上的伤口已经被自己用妖力治愈得差不多了。

只有一些陈年旧疾没办法。

她垂下眼眸，偶然瞥见闻玉脚下的那块土地也恢复了本有的颜色。所以，长鸢暗自猜测，是不是等这个世界中的所有事物恢复它们原本的颜色，闻玉才会从梦中醒来？

于是从这天起，长鸢凭着记忆开始教授给闻玉他从前惯用的术法。“这是捉妖符和镇妖符的画法，以血为引，你试试将指尖血与墨汁融合一气呵成画于纸上。”

她回忆起从前偷看闻玉画符时的手腕走势，让闻玉跟着她运作。“你确定，真的有用？"闻玉看她半吊子的模样半信半疑。虽是困惑，可不管长鸢让他怎么做，他都会听话照做。

见他质疑，长鸢只好摆出一副严肃模样，“仙子的话你胆敢不听？”闻玉瞧她一眼，不再作声。

她话说的硬气，其实心里也有些发虚，闻玉光是练招式无用，最重要的灵骨他还不曾获得。前些日子她跑到捉妖宗，偷听到他们即将到民间扩选有天赋的捉妖师，所以她才会逼迫闻玉练习这些。

就是为了闻玉的师傅下山后，能够一眼选中他。晨雾未散之时，二人便在院子中练起剑来，说是剑，充其量也不过就是长鸢从树上折下的两根树枝。

闻玉的父母被长鸢用妖香蛊惑，昏昏沉沉睡在屋子里，不再一言不合便打骂他。

此时正值三月，花木扶疏。轻风吹过院外一棵桃树簌簌，花瓣随风纷飞如雨，落于二人肩头。

长鸢身姿舒展，步伐灵活，双髻间发带翩飞。手中树枝挥动激起风声呼啸，在纷飞花瓣间搅起浮光掠影。

闻玉在她身后学的有模有样，动作别无二致。只不过她没看见，闻玉的剑势更加凌厉，动作轻捷无声。表面像是在学习长鸢，可实际上更像是在熟练使用自己的剑法，漫天飞红搅动的回旋不休。树枝尖端直刺向前，他手腕微沉，不偏不倚正正稳稳托住一片花瓣。而这时长鸢收回树枝转过身来，眼瞳明亮，唇角漾起浅笑，想看闻玉练习的如何。

他挂上笑，不慌不忙也收回树枝。

“你教的很好。”

这些时日里闻玉又高了一些，于是他低头眼神凝住长鸢粉白的小脸，眼底闪烁着细碎的笑意，波光潋滟。

她许是练的久了，鼻尖浸出细密香汗，花瓣落于她发间，映得面庞如朝霞映雪般明艳动人。

闻玉有片刻的晃神。

抬手摘去她发间的花瓣，捻进掌心收入衣袖。而长鸢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被他毫不吝啬的夸奖，内心还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这些都是他常用的剑法，从前附在他剑中之时，招式便熟记于她心中。“我听说过几天，捉妖宗会派弟子下山选拔能力出众之人，说不定就能选中你啦。”

她像是随口一提，与闻玉闲聊。

果然，他闻及此事，马上如长鸢所愿接了话茬。“那我便去试上一试，可好？”

长鸢见他如此上道，点头如捣蒜，笑嘻嘻的应下了，欣喜于事情都在按她计划的方向愉快进行。

大

于是到了捉妖宗选拔弟子那日，她早早就动身藏于远处的房顶之上，观察人群中的闻玉。

他站在中央，一旁的人像是见了什么妖魔鬼怪纷纷离他三尺远，低声耳语面露异色。闻玉长身玉立，面容冷淡，毫不在意周围的嘈杂。只是眼神略过众人，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捉妖宗此次派了五人下山，为首的那人叫谢青临，是这宗门一代最优秀的捉妖师。

如此的出类拔萃，应该就是闻玉的师傅。长鸢迫不及待扬着脖子，想要看清谢青临的面容。

可惜是在梦中的缘故，只能望见背影。

他一袭青白素缎衣装，身姿颀长，玉冠束发，周身气度非凡，冷冽华光如白玉兰。

腰间一青锋长剑，剑穗轻垂。

他不疾不徐缓缓走过，一行人从此路过并未多做停留。长鸢睁大双眼，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注视着谢青临从闻玉面前走了过去。她心中涌起一股失落，难道不行吗？

人群熙熙攘攘，议论纷纷。选拔出的几个弟子早已在远处等待，眼见已经看不见谢青临的衣袍一角，长鸢只好准备从房顶下来，去安慰闻玉。可还没等她起身，那抹熟悉的身形再次出现。并且错开人群，慢慢走到了闻玉面前。

本来要走的百姓们都停了下来，吃惊地看着谢青临与那个人人避之不及的灾星搭上了话。

疯了吧！？那位天才捉妖师居然对灾星